“难怪。”顾云筝当然也听得出,杨柳是隐晦地向她透露皇上心迹。
霍天北被这般倚重,意味的是来日可以大展拳脚,也意味着他要狠狠忙碌一段时日了。当晚,他与幕僚议事,彻夜留在书房。顾云筝对此能做的,也只有让下人尽心服侍着,不要让他忙得连用饭都顾不上。
转过天来,凤夫人来了,落座后先是道喜:“小小年纪便成了国公夫人,着实惹人艳羡。”
顾云筝一笑置之,“夫人之前到访,我都不在府中,还望夫人见谅。”
凤夫人忙摆手笑道:“夫人去了宫里,自然就没时间应承。我也是听说夫人先前出了些闪失,心里记挂着,便过来看看。”随即连连咋舌,“看看,这小脸儿瘦的,狠吃了些苦头吧?”
顾云筝避重就轻:“如今已无恙,多谢夫人记挂。”
如果没有霍天北加官进爵的事,凤夫人过来定然不是这情形,可是一夕间霍天北就名正言顺地成了权倾朝野之人,不再是凤家能够抗衡的了,如此一来,什么人都失去了与霍天北或是顾云筝谈条件的资格,只能做出和善恭敬的样子来。
凤夫人话里话外想打听到一些事,顾云筝应对起来却是滴水不漏,和和气气,不该说的一句也不提。
凤夫人看向顾云筝的目光多了几分郑重。元熹五年相见时,顾云筝让谁一看都是耐着性子应承,言行间不过是做到不失礼而已,她还以为是个没多少城府的女孩子,像是寻常的习武之人,耐心和气地对待,总能够套出话来。今时再相见,事情全不在意料之中。顾云筝并不因夫君得势而盛气凌人,比以前要温和客气,这意味的是更有分寸了,想套话完全是痴心妄想。
既是如此,凤夫人只能做好与霍家常来常往的准备。说了好一会子话,她留下礼品,起身道辞。
顾云筝挽留几句,亲自将人送到了垂花门外。
之后别的望门贵妇前来,顾云筝也一直是这态度。
春桃一整日下来,很是钦佩顾云筝,“夫人这样子,当真是让人觉着端庄贤惠呢。”
顾云筝笑脸生动,“你这丫头,听起来是夸我,实则是在打趣我以往没个体统,是不是?”
春桃忙不迭否认,“没有没有,奴婢怎么敢啊。只是自心底觉得夫人越来越温和了。”
“笑脸迎人最不容易出错,再者与她们多说说话,也能了解京城诸事。”顾云筝解释之后,走向厨房,“给我打下手,做几道菜,送到书房去。”
“是。”
晚饭时,顾云筝命连翘把熠航带来一起用饭。
熠航带着肥肥过来了,一面呼噜呼噜吃饭的一面语声含糊地道:“天北爹爹升官儿了,是吗?”说完皱了皱眉。
“是啊,你不高兴?”
“不高兴。他都没时间理我了。”
顾云筝笑道:“不是还有我们么?尤其三伯母,对你多好啊,听说这两日在给你做新衣服呢。”
“你怎么不给我做?”熠航不满地看着她,“你就知道给天北爹爹做,从来也不给我做衣服、鞋子。”
顾云筝汗颜,想着熠航这是吃霍天北的醋了?之后辩解道:“谁说不给你做了?我以前不大会做这些,怕是穿上我给你做的衣服反倒被人笑话……”
熠航愈发不满,打断了她的话:“可是我喜欢啊,我想穿你给我做的衣服。三伯母说,别人说什么,不用理的,只要自己高兴就好了。”
顾云筝由衷地道:“好,我记下了,明日就开始给你做衣服好不好?”
“嗯,给我做春天穿的衣服吧?”
“好,答应你了。”
“拉钩。”熠航伸出小手。
顾云筝也就顺着他。
晚间,顾云筝在灯下做针线。是给霍天北做的一件锦袍,是他平日常穿的黑色。这种事她总是拖拖拉拉,便使得一件衣服前前后后做了几个月,到今晚才到了尾声。
二更天后,总算是大功告成。顾云筝收起针线,揉了揉眼睛。
这时候,霍天北回来了,她展颜一笑,拿着锦袍到了他面前,“快试试合不合身。”
“居然做好了?”霍天北的潜意思是,他以为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顾云筝也就顺着他说,“是啊,我居然做好了,你要不要?”
“不要不是太傻了?”他笑着褪下官服,换上锦袍。
顾云筝围着他转来转去,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总算长舒一口气,“之前真怕你穿着不合适,更怕针脚不够均匀平整,还好还好。”
霍天北纠正道:“不是还好,是太好了。”
顾云筝帮他脱下来,“等明日洗过熨烫之后再穿。”又让他看领口里侧,献宝似的神情,“细看看,发现什么没有?”
霍天北拿到灯下细看,发现了玄机,里面用黑色、金色交织的丝线绣着两个小小的字:云筝。
顾云筝笑道:“这样一来,就算我针线活做得不够好,这衣服也是独一无二的。”
她花在他身上的心思越来越多,越来越暖心。霍天北含笑吻了吻她,“你居然想到了贤惠二字。”
“你正经夸我一句又怎么了?”顾云筝不满地捏住他的鼻梁,“说你很高兴,很喜欢这衣服。不说我就再也不给你做衣服做饭了。”
这威胁是实实在在的,所以立竿见影——霍天北照说不误,且加了一句,“我也更喜欢我夫人了。”
顾云筝漾出毫无城府的璀璨笑容,又推着他去净房,“去沐浴吧。”
霍天北逗她,“你陪我?”
顾云筝轻笑,“妾身不是陪着,是服侍国公爷沐浴。”
“这种话由你说,我怎么听怎么别扭。”霍天北笑着环住她身形,转去净房。
歇下之后,霍天北问道:“今日吴正的夫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