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他的至亲先后离世,看到了他历年来的骄人战绩。
顾云筝快速地翻阅着纸张,找到了她最关心的时间段——
元熹三年,西夏与匪盗勾结,于边境烧杀抢掠。霍天北率兵剿杀驱逐,春日战起,夏驱敌深山丛林,后驻兵山林长达半年,杀敌至绝境,敌余十人,携战书回西夏。
西夏惧战,求和。
战捷方禀明朝廷,麾下将士论功行赏。
此战可保五年无战事。
深山丛林,驻兵长达半年……那样的环境之下,需要怎样的精兵悍将,才能付诸那么久的隐忍,与敌周旋,逐步歼灭。
而一个整年都在忙于把敌人当成猎物来剿灭的人,还有精力去筹谋千里之外朝堂中事么?
末了,她取出关于自己生平经历的纸张。意外、惊讶也不少,却没霍天北诸事带给她的感触更重——看过那男人幼年那么孤苦、如今这么正邪难辨,任谁也不能轻易再对什么事心头震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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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筝回到府中,下了马车,就看到有家丁带着郎中急匆匆往内宅而去。
李管家在这时也快步跑过来,语声略急:“夫人,二夫人昨夜不知何故动了胎气,今日还是有些不妥当,连大小姐也说不舒坦。二房此事不论真假,怕是都与眼前事有关,有心人要让夫人多承担一个罪名,还请夫人权衡轻重。不论何事,侯爷都能拦下,却不见得能保夫人名声不受损。”
顾云筝颔首,眼中现出戾色。
管家的话句句属实,不论二夫人母女不妥是真是假,在今日都会被太夫人、大夫人所用,给她加一个毒害霍家子嗣的罪名,种种真真假假的事情全部放出来混淆视听,从而让她再无翻身的可能。
她想要的结果,可以不择手段。同理,她不想要的结果,不择手段也会避免。
她对管家摆一摆手,随即唤来徐默,问道:“我吩咐你的事,你会做么?”如今能用到的人,也只有霍天北的亲信。他们主仆都不会愿意看到四房闹出丑闻。
徐默在这关头敛了平时笑嘻嘻的样子,分外平静而恭敬地道:“侯爷要我保护夫人。保护夫人职责之一就是听命行事。”
“那好,你去帮我做一件事。”顾云筝低声吩咐几句。
徐默正色称是,疾步而去。
顾云筝转去书房之前,手指碰了碰宽大左袖中的匕首,又捏了捏右袖中的两个牛皮信封。是翻盘还是与霍天北联手,此时还不能确定。
唤上春桃,走入书房厅堂,顾云筝最先注意到的是霍天齐。这人倒是心宽,妻子动了胎气、女儿不舒坦请了郎中,他却来这里凑热闹。如此,二夫人母女到底有无不妥,已不难推测。
太夫人与长房夫妻分别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
比之旁人或紧张或期待或胸有成竹,霍天北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此刻都还坐在书案后批阅公文。
顾云筝也懒得和太夫人见礼,恰逢小厮奉上茶盏,她接到手里,踱步到书案近前。
霍天北淡淡看她一眼,“还顺利?”
“嗯。”顾云筝微笑,“侯爷这里着实热闹。”
“他们说你处处怪异,定是借尸还魂。”霍天北语声平静,“他们也派人去请你爹娘了,另外,我们霍府大爷也要请一些幕僚前来。”
“这么大的阵仗。”顾云筝挑一挑眉,为那句霍府大爷轻笑,“借尸还魂——你怎么看?”
霍天北深凝她一眼,笑得云淡风轻,“我拭目以待,倒要看看你是人是鬼。”
“我也见识一番。”春桃搬来座椅,顾云筝悠然落座,又问,“熠航呢?”
“让人送他回房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当太夫人等人不存在一般。
太夫人与大夫人也不介意,只是偶尔对个眼神,大夫人出门去观望了两次。
先来的是霍天赐几个幕僚。
近正午,顾丰与顾太太才赶到。
一名官员微声询问霍天赐:“巡抚大人给皇上的宝物上路了么?”
霍天赐微不可见地一颔首。
另一名官员将话接了过去,亦是微声道:“已离开此地,罕见宝物,必能让龙颜大悦,只管放心。”
霍天北垂眸敛去讥诮。若非他们认定范启、秦阁老能逃过制裁,霍家人怎么敢与他挑事窝里斗,这些人又怎么敢上门来趟这浑水。
随即,他唤人将座椅搬去院中,“书房是清静之地,有话去外面说。”
一干人等先后去了院中。
顾云筝与霍天北落在最后。
霍天北心情不错,轻敲她额头一下,“该安排的安排下去了?”
顾云筝不免讶然,“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知道。”霍天北笑了笑,“要我强留,还是自愿留下?”
“你怎么打算的?”顾云筝戏谑笑道,“真没打算趁势把我休掉?”
霍天北将她的手轻轻握在掌中。
这样一个举动,于他一度太难、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