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状似调侃的模样让周幼宁感到新奇,但是直觉告诉她,他并没有生气。于是她只笑了一笑,老实说道:“好吧,我也不是有意的。”
“嗯。”裴岩手在袖口中流连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能把那手帕拿出来。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原本他折返回来,就是想借机还帕子的。但是真正等她站在他面前时,他又犹豫了。
看他似乎是在出神,周幼宁试探着问:“侯爷是有什么事吗?”
“唔,也没什么事。”裴岩神情如常,“瑶瑶年纪小,不知轻重。那个姓何的夫人,是安定长公主的爱女,少不知事时,想跟裴家结亲。她现在夫妻和睦,儿女绕膝,旧时的戏言,不必放在心上。”
然而他心里却不像表面那般平静。他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失控。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第26章 动心
周幼宁有些莫名其妙。她眨了眨眼,后知后觉意识到,裴侯爷是在澄清他与那位何姓夫人的关系。
他知道她听到了,特意解释一番,是担心她胡乱猜测议论吧?她自忖并非背后论人是非的人,觉得他此举多余。不过转念一想,他大概是怕损了那位何姓夫人的清誉,所以才谨慎一些。
她敛衽行礼,神情严肃:“侯爷放心,我明白的。”
“明白就好。”裴岩目光刚落到她身上,就匆忙移开了视线。他对自己说,荒唐,不对。他不再看她,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就大步离去。
望着他快速离去的背影,周幼宁轻轻摇了摇头。看来裴侯爷去而复返,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又匆匆离开,只是为了解释那位何姓夫人的事情。
一个据他所说,跟他关系不大的人,他都能特意维护她的清誉,可见他的为人还是很不错的。难怪凝翠只要一提起他,就夸赞不停。
她想起前几天他照顾生病的她,背她前行,又记着请人给她看病,越发觉得他其实是个好人。既然他人品不错,那将来真相大白,他肯定不会让她受委屈吧?
周幼宁抱着书在藤椅上坐了一会儿,忽然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懊恼。她方才怎么就没有借机问一问关于她的身份查得怎么样了呢?
罢了罢了,反正同在裴家,不愁没有问的机会。
裴岩一路疾行,一直到了书房才停下来。方才他忽然向她做不必要的解释,且在解释之际,他心脏犹自跳动得很快,手心也隐隐冒汗。
他知道,这种感觉很不对。
没必要也没道理。
他取出了藏在袖袋里的帕子,细细端详。不知怎么,绣帕上的那丛兰草似是变成了她的模样。有微微含笑的、有装傻充愣的、也有楚楚可怜的……
他闭上了眼,将那些画面统统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裴岩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深处忽的涌上一个很可怕的念头:他对她的感情,大概有些不正常了。
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他双目微阖,试图去合理化这种“不正常”。
可能是因为他接触的年轻女性并不多,也可能他看她可怜所以心生怜惜,也可能是他把她当成了家人所以会放在心上……
但很快,他自己推翻了这些念头。
他对自己说,何必自欺欺人呢?动心了就是动心了。哪怕只有一瞬间的失常,也是心动了。他清楚他对她和对瑶瑶的感情并不一样。面对外人或许能遮掩一二,对于自己,还有什么必要可遮掩的?
他这个年纪,动心没什么。唯一不好的地方,是他动心的对象和时机都不对。
她是二弟裴逸的遗孀。当然,她自己表示,这中间另有隐情,她说她不是宋氏。
裴岩此前对这件事的态度是:交给手下人去查就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然而此刻,他忽然很希望她说的都是真的。那样他们才有可能。
他有点后悔自己先前对这件事的不够上心了。或许他应该加派人手深入查探了。
在一切查出来之前,他想,他会压下这点心动。这对他来说,大概不是什么难事。
—— ——
先时被裴岩派去查探真相的赵永快速赶去江南的路上。
去江南的路不止一条,不过因为他提前打听过消息,知道赵家一行人的行程,所以在十月初,他终于在途中追上了他们,并成功投宿在同一家客栈。
这些日子一直赶路,难以好好休息,宋元婧的小毛病居然拖了好几天,直到近日,才渐渐好些了。
她和赵含章虽然会拌口角,但毕竟是新婚燕尔,又是感情正浓的时候,小夫妻难免有些亲昵之举。
清晨起来,对镜梳妆时,宋元婧扭头问丈夫:“你瞧我的气色,是不是不太好?”
赵含章看都不看,脱口而出:“婧儿美貌,就算是偶尔气色不佳,那也是病西施。”
宋元婧抿唇一笑:“油嘴滑舌!”
“我这哪算油嘴滑舌,这可都是我肺腑之言。”
宋元婧笑而不语,心里有些得意,她也不让丫鬟帮忙,自己对着镜子,戴上长长的耳饰。然而透过镜子,她却看到她那方才还夸赞她美貌的相公,飞速捏了捏丫鬟的脸颊,丫鬟红着脸躲了。
“啪”的一声,宋元婧将镜子扣在桌上,原本戴耳饰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赵含章意识到了不对。
宋元婧猛然回头,脸上怒气明显:“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赵含章一脸迷茫,“哦,没干什么啊,就是我刚才见她脸上有个脏东西,指给她看了看。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
宋元婧霍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带了哭腔:“你以为我傻了是不是?我从镜子里看的一清二楚,当着我的面,你就调戏丫鬟?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