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和弟媳齐氏交换了个眼神,再次追问。
这一回声音加重,胡母听到了,回过神后,勉强笑道:“昨日受了凉,没能起身。否则,该是扬风陪着秋婉来的。”
妯娌俩看到她尴尬的笑脸,还有方才进门时小姑子对其冷漠的态度。俩人心里都有了计较。
秦秋婉在里间多久,胡母的心就提了多久,听到里间门口有动静,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可又忍不住看。
母女俩神情如常,尤其是侯夫人脸上不见丝毫怒气。胡母提着的心缓缓落地。
秦秋婉回来是探望亲人,愣是留到了傍晚,等到父子三人也回来后一起用了晚膳,这才启程回去。
上了回去的马车,看着马车出了侯府门,胡母轻吐了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与此同时,心里也对哄回儿媳多了几分信心。
如果秦秋琬真不打算过了,应该跟双亲述说池塘边发生的事才对。既然一字未提,就证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秋婉,刚才我看你一直说话,应该没有吃饱,一会让车夫多绕一圈,咱们去给你买八宝饭。”胡母眉眼俱是笑意:“说起来,你都好多天没吃了。”
胡扬风寒门出身,家境并不富裕。也是有了功名之后,一家人的日子才渐渐好过。秦秋婉入门,加上胡扬风科举入仕。更是让一家子彻底变成了富贵人家。
乍然暴富,婆媳俩却没有丢掉简朴的习惯。或者说,在她们眼中有些银子是不必要花的。
如果买首饰衣料,这是应该的,妆点门面嘛。但是对于出去吃东西,婆媳俩一直认为,那就是给别人送银子。
就比如这八宝饭,小小一碗要二两银子。偏偏秦秋婉爱吃,胡扬风为了讨好她,还经常帮她买,婆媳俩对此痛心疾首,认为她奢靡无度乱花银子,明里暗里没少训斥。
这会儿胡母愿意主动买,可惜,秦秋婉已然不稀罕了。
“我刚才吃得挺多,已经饱了。”
胡母一笑:“我知道你的喜好,明明以前扬风都说,你最喜欢八宝饭。哪怕吃饱了也还能来上一碗,咱们婆媳之间,你别跟我客气。”她叹息:“都说这婆媳比母女的缘分还要深,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女儿。秋婉,扬风昨天确实是不小心,你原谅他这一次,回头我让他给你斟茶道歉。他住在我们院子有些不方便,一会我让人把他挪回去,可好?”
还是没放弃撮合二人。
秦秋婉垂下眼眸:“不好。我看到他就烦。”
胡母叹气:“你当时也把他推进了随水里,大夫都说要是再晚一会儿,兴许就救不回了。”
既然还了手,报了仇,这事也就该过去了,怎么还拧着呢?
事实上,要不是自家门楣不够高,需要求着安定侯府。胡母还想生儿媳的气呢!
既然是不小心落水,拉起来就是,这丫头也忒记仇了,愣是把人推下水,还险些让人丢一条命。儿子是没事,否则,胡母绝不会放过她。
想着这些,又看儿媳不冷不热还在气头上。胡母干脆也懒得劝了。
求得多了,这丫头还以为自己是神,越求越来劲。把她晾一下再说。
接下来一路,马车里都挺安静,气氛凝滞。
下了马车,胡母见儿媳头也不回,试探着问:“你要不要去探望一下扬风?”
秦秋婉挥了挥手:“等他好了再说。”
胡母:“……”都好了还探望什么?
看来,儿媳这气性挺大。
胡扬风因为被救得及时,大夫来得也快,两日后已经能下床,只是好像落下了个咳嗽的毛病。
大夫说了,那是在水里被呛的,能好转多少,只能看天意。
经历这一场病,胡扬风整个人虚弱了许多。能下床那日,他就往正院走,看到园子里的秦秋婉,下意识扬起一抹笑:“秋婉。”
秦秋婉上下打量他:“你这是好了?”
胡扬风苦笑:“秋婉,我那天真的是不小心,后来想拉你上来,却又不知摸到了哪儿,可能正是如此,你才觉得是我把你往水底下按。”
“你真的误会我了,可你是真的把我在往水里按了那么久。你这气也该消了吧?”
他缓步上前:“我们夫妻成亲两载,从来没有过这么深的误会。你要与我别扭到何时?”
他动手是误会,秦秋婉就是故意?
她伸手指着自己鼻尖:“你看我像是傻子么?”
胡扬风:“……”所以,她压根就没信。
秦秋婉抱臂,好奇问:“我就不明白,你的前程得靠我,一家人优渥的日子得靠我,为何要如此?”
她眼神里只有好奇,不见激烈的憎恨,胡扬风不敢与之对视,低下头道:“是啊!我没理由杀你,那些都是误会。我一开始真的想跟你玩笑,后来想拉你起来的时候有些慌了,所以才……”
他又一次说这是玩笑。
秦秋婉来了兴致,拿起假山上一块石头,对着他的头就扔了过去。
方才胡扬风试图揽住她,两人离得很近,他根本来不及闪避,被那石头砸在了额头上,顿时头破血流。
胡扬风只觉额头很痛,下意识伸手去抚,就摸到了满手粘腻,抬眼一瞧,大片殷红。
不知是舌头的力道太大,还是额头太痛,他有些眩晕。身子晃了晃,就要摔倒。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倒在地伤上加伤时,忽然察觉到一双纤细却有力的手扶住了自己的胳膊,紧接着,温柔的女声响在耳边:“夫君,你怎么没躲开?”
胡扬风:“……”这么近,怎么躲得开?
他还没回话,又听到边上女子扬声喊:“来人,大人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