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夫都拱手谢过。
那边一群大夫围着寒暄,讨论女子之症,龚莹莹面色苍白,咬牙道:“娘,刚才大夫说我有孕!”
秦秋婉似笑非笑:“可是你说的月事也对不上啊!你这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还是你有别的心思?”
龚莹莹面色惨白如纸。
谁能想到楼玉蓉谨慎到如此地步,竟然直接请了这么多大夫来呢?
龚莹莹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我也是刚才的大夫告知于我,至于月事……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我整日担惊受怕,夜里也睡不好。月事早已不对,我只记得以前的日子……最近过得昏昏沉沉,兴许我真的记错了。”
竟想往大夫身上一推了事!
秦秋婉颔首:“将方才的大夫请回来,我要亲自问他。”
龚莹莹急忙拒绝:“娘,既然是一场乌龙,咱们就别麻烦大夫了吧?”
“那不成。”秦秋婉一脸不依:“我都是自己即将有孙子,既欢喜又期待。结果是竟然是误诊,我当然要找他理论一二。这喜脉诊错了还好,万一是别的病症,大夫误诊后药也会配错,这可就耽误了别人的病情!遇上急症,那可就是人命!”
这话颇有道理,所有人都认为没错,可龚昌却不同。他看到了格外慌乱的女儿,知道这有孕之事不是那么简单。
他心里恼怒不已,本来他还想和楼玉蓉拉近关系,现在弄出了这事,兴许会把这些日子以来费的心思全都抹消。
想到此,龚昌满心不悦。
可再不高兴,也不能由着亲家母,真的把大夫请回来,若是真的查出大夫和女儿暗中勾连欺骗于她,两家才真的没了和好的可能。
“亲家母,咱们家最近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没必要再让人看笑话,这事,还是算了吧。”
秦秋婉沉下脸:“合着被人耍弄的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追究那是你大度,反正我是一定要理论一二的。”
刚走不久的大夫又被请了回来。
不过,和方才诊出喜脉时判若两人。此时的他两股战战,额头上满是冷汗,进门槛时还被绊了一跤。
见状,秦秋婉怒斥:“刚才你说我儿媳有孕,可这四位大夫都说没有,你怎么解释?”
声音中满是怒气,继续道:“你个害人性命的庸医,我要去衙门告你!”
最后一句,于大夫来说,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本就摔倒在地的他,听到要报官后,飞快转身关上了门,然后扑跪在了秦秋婉面前:“求夫人饶我这一回。”
秦秋婉手撑着下巴,边上的褚修羿还往她的手肘垫了一个褥子。她冲他温柔一笑算是谢过,再开口,语气依旧凌厉:“还不从实招来。”
大夫偷瞄了一眼龚莹莹,见她眼神满是威胁的看着自己,知道这也是不好招惹的主,心下发苦,简直左右为难。
秦秋婉再次斥问:“你到底说不说?”转头吩咐边上丫鬟:“去报官,就算衙门不管。我也非要把这个庸医做的事传出去不可!”
大夫闻言,再不迟疑,飞快道:“夫人且慢,我会这么做,都是有人指使。”
龚莹莹心下焦急,强调道:“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两边都得罪不起,又不能不说。大夫一闭眼,道:“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让我这么做的。夫人,一般大夫都不会错诊喜脉,我最近急需银子,才做下了错事,求夫人饶恕。”他又强调:“让人找到我时,非说这位姑娘的婆婆已经病入膏肓,只剩下一口气,让我撒一个善意的谎言。”
秦秋婉都要气笑了。
龚莹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怕有人因此起疑,斥责道:“你别胡说八道,我娘分明好好的!”
她起身走到秦秋婉面前一礼:“娘,此事应该是有人恶作剧,您就别为难大夫了。没有身孕也无碍,反正我们还年轻,右琅得病肯定会好,到时候我们抓紧点,一定让你尽快抱上孙子。”
着急之下,龚莹莹连羞涩都顾不得了。
秦秋婉似笑非笑:“谁会做这样的恶作剧呢?”
龚莹莹眼皮一跳,摇头:“那谁知道?”
秦秋婉看向门口,那里正站着一个护卫,方才敲了一下门。
龚莹莹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正想再问,就听到婆婆吩咐:“把人带进来!”
护卫退开,很快拉过来两个着布衣的人,兴许是太冷,头脸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可是熟悉的人只凭着一双眼也能认出来,龚昌面色微微一变:“方秋意!”
又看向边上的男人,冷笑道:“林元铎,你不是死了吗?”左右观望一圈:“你娘呢?不会真被烧死了吧?”
林元铎面色铁青,死死瞪着秦秋婉:“你怎会知道我们还活着?”
秦秋婉闲闲道:“你们自己可能不觉得,可在我看来,龚莹莹这两天太过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想让我帮着还债,无果后又有了身孕,这也太巧了。而还债之后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你们两人。”
她似笑非笑:“你们这对野鸳鸯只剩下一具焦尸,压根辨认不出容貌,说你们俩死了,我本就心生怀疑。加上后面发生的这许多事,结论不言而喻,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我认为你们会亲眼看着,所以发现莹莹有孕之后,就让人去外面抓你们了。没想到,还真让我给猜中了。”
褚修羿拿过她的手揉了揉:“别老撑着,累!”
秦秋婉冲他温柔一笑,二人对视间,情意流转。
落在林元铎眼中,就觉得格外不是滋味。
这些日子他和曾经求而不得的心上人相守,日子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甜蜜。两人身无分文,要想法子找东西吃,还得自己做饭,住在破败的小院里,再多的情意也变成了灰头土脸,两人甚至还吵了几架。
谁家夫妻都要吵架,和他们不同啊!他们年少相知,多年相爱,只是苦于不能相守。好不容易得偿所愿,这才短短一月不到,怎么就两看两相厌了呢?
越是到后来,林元铎越是清楚。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方秋意。
他喜爱的,只是记忆中那个乖巧娇俏的少女,并不是现在这个嫁人后生儿育女近二十年的妇人。
而方秋意其实也后悔了,她离开之时刚被和离,照她的年纪和容貌,再嫁的人就算不如龚昌,至少也要比欠一屁股债务的林元铎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