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士兵见她在喝酒,搓搓手直勾勾看着她,对她的酒垂涎欲滴;秦可可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拿了瓶就塞给王队长:“大家走了一天都又冷又饿,喝口酒会好点;不过大家别喝完了,一人一口就好,这酒烈,一口就能让身子暖烘烘的。”
说着,她又毫无保留的拿出土花生,给他们分了些:“吃花生垫垫肚子。”
王队长对秦可可的成见算是彻底没了,觉得这姑娘挺善良的。
下半夜的时候,秦可可小腹有些不舒服,有点疼;她又从行李箱又拿了件大衣出来,给自己盖上,自己靠着行李箱打起了盹。
凌晨四点她被同行的女孩拍醒,她揉着惺忪的眼睛望着那个女孩子,只听她颤颤巍巍说道:“死人了。”
“谁死了?”秦可可脑子是晕的,一晚上被石子膈应着,又冷,完全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那女孩子抿了抿嘴:“王队长。”
秦可可啊了一声,有些发懵,又有些不可置信;她睡觉之前还给王队长递酒喝呢,怎么说没就没了?她掐了一把自己,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对方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问:“怎么回事?”
女孩子指了指洞外,她忙起身小跑出去;山洞外的天已经开始转亮了,她望着巨石下压着的人体,一股子泥土腥味夹杂着血腥味一起冲进了她的鼻腔。
死人,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死人。
还是,身首异处……
呕……
秦可可直觉胃里翻江倒海,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反胃将昨天的酒水和花生豆给吐了出来。
☆、第64章 糖水夫人(6)
血腥味极为浓烈,当其它队员将王队长的尸体拉出来时,他的身体分了家,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在场的人除了那几个当兵的心理素质过硬外,其它人都已经懵了;秦可可蹲在一旁呕吐,那种感觉不是一般的难受,最后吐得胃里没有东西了,她就望着地上的枯枝落叶发呆。
昨天还是那样鲜活的一个人啊,就这么……突然就死了,还是那样的惨状。现实不同于电视剧,遇到这种事情,她的情绪似乎只能用崩溃这个词来形容了。她想起身,可是双腿抖啊抖,软得根本起不了。
替代王队长的年轻士兵小肖,带着余下兄弟将队长的尸体从石头下拉了出来,就像是在拉一只被石头压的五脏四流的麻雀,一拉,鲜艳的热血便泊泊流出,在冬日的低温下,还冒着热气儿。
秦可可瞥目不小心看到了,又吐了……
同行的女同志过来安抚她,让她别看了。秦可可脸色苍白,捂着小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子,眼眶里的眼泪包的很辛苦。被同行的女孩子柔声一劝,她好不容易铸就起的一道冰墙,倾然崩塌;哇地一张,哭了出来。
她胆小,她小腹疼。
她没用,她怕死人。
昨天还是那样一个鲜活的人啊,昨天她还给王队长递酒喝呀……这才过了几个小时?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做噩梦;这种时候她无比的想念唐思淼,真想趴在他怀里瓮着声音哭,然后哭着哭着,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梦。
“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代队长小肖整理了自己的军装,垂了眼睑,声音很小,显得十分没有底气。
四名士兵,他们的目的,是保护眼前三个受难百姓出山:两个年轻女孩,一个年轻男孩。
昨晚秦可可给众人分花生和酒时,认识了其它两个受难者;年轻男孩叫盛离,在夏川上大学;女孩叫陈甜甜,在夏川工作,做销售的,胆子相比秦可可和盛天都大。
陈甜甜望着小肖,尽量让自己平静,问他:“怎么了?”
即使小肖不给答案,他们也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王队长突然离世,也算是英勇殉职,怎么说也要安葬好;这样一来,他们就又得在山里耽搁一天。
他们表示,理解。
可糟糕的事,不仅仅如此。
小肖吸了口气,看了眼自己其它几名队友,才无奈地对着秦可可说:“因为地震突然,为了给平川县那边留更多资源,我们这队装备不是很齐全;通讯设备全放在王队长身上,现在设备已经被巨石损坏了,我们跟外界断了联系。”
“相信不说你们也知道,这座山不小;加上地震、滑坡,山里平常的路已经被毁的七七八八了,靠着原先规划的路是行不通了;我们身上的干粮也少,如果四天我们走不出去,后果……”说到这里,小肖顿了顿,止住了话语。
秦可可努力让自己平静,她望着几名士兵,怯懦的问:“你们,是新兵?”
她这话一出,惹得几名士兵尴尬又不爽;这个时候了,她还歧视新兵不成?
秦可可没别的意思,她定了定思绪,说:“山里虽然大,可我们按着指南针走,一定能走出去,哪儿要得了四天?”
“……”小肖望着她,他脾气本就不好,都懒得解释了。
还是盛离解释说:“这里山挨着山,有路未必通,无路肯定不能走;想要走出去,就得东走西绕探索,知道方向有什么用?我们又不会飞。”
另一个年轻士兵也跟着说:“而且这里的树都是上百年的老树,遮天蔽日,就算是总部派了直升机来找我们,也不一定能找到。”
这么说来,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秦可可已经死如死灰了,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他们帮忙挖了坑,秦可可又拿了自己几件衣服给几位兵哥哥,由他们将王队长的尸体包裹起来,埋入土中。
因为条件有限,兵哥哥们草草堆了几块石头当做墓碑,又撕了秦可可几件颜色显眼的衣服盖在坟包上,用石头压住;
最后,小肖带着兄弟们,给队长敬了个礼,身姿挺拔,神色无比坚定:“队长,等我们,回来接你。”
场面没有多宏大,寥寥草草,有两个兵哥哥竟然偷偷抹起泪来;走的时候,仍旧恋恋不舍的对着简单的坟堆敬了个严肃而庄重的军礼。
秦可可心情很复杂,深切体会到当兵不易;有多少当兵的男孩子,是冲着部队优秀待遇来的?
想到这一层,她不由对眼前这些新兵心生了几分佩服;都是爹养娘生的,没什么不一样,王队长为了带他们出山,遇难;而她呢?除了害怕的哭,还能做什么?
处理完王队长的事,回到山洞,秦可可从行李箱里取出自己的小背包,将剩下的酒、花生,和一些小零食塞进了小背包;最后挑挑拣拣,将几件厚实的羽绒服、大衣塞给盛离跟陈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