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舜雪气不顺, 所以我娘和我多添了三十抬嫁妆,日后她嫁的好, 我们也就放心了。”
舜雪的心思一直在太子妃上,几乎是用尽了办法, 但是皇后娘娘一锤定音, 况且许配的庆王年少封爵,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对萧家的荣宠,萧洛和虞氏都十分满意, 舜雪的意见就没那么重要了。
在萧洛和虞氏看来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固然很好, 但是同时于萧家而言也并非是好事, 萧洛本身就已经是护国公, 权倾朝野,若是再盛,那就必定威胁皇权,皇上头一个要换掉的人怕就是他了。自古盛极必衰,就是这个道理,萧洛在肃雍身边未必不懂这个道理,皇上固然是个潇洒率性的人,可太子为人却不是如此。
太子表面上看起来温和,骨子里却像一位君王似的冷血,他要除去谁都是很容易的。
就拿对付自己的女婿来说,简直是做到了极致,先拿住陈由的把柄,把陈由交给自己处置,又拔光了陈建业的残余势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平息了这件事情,同时还拿张家一家人和大越做威胁,陈建业几乎是动惮不得,只能做他的乖女婿,同是也是在提醒他,稍微不留意,这个窝藏朝廷反贼的身份可以对萧家产生致命的打击。
可以说太子把所有人都算准了,这样的人让萧洛都有点害怕,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舜雪还是年纪轻,被太子的皮囊和地位所迷惑,到时候若是真的闯了祸,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他作为亲爹,还是要警告小女儿一次,看着舜雪依旧有些不服气的脸,萧洛便道:“你也不用不服气,皇后娘娘赐婚的事情你摆出这种脸色,日后你这个庆王妃都不知道能不能当稳当,日后你是皇家的人了,可别耍你的性子了。你原本是个聪明人,怎么就想不通呢。”
“爹,您说说女儿哪里不好了,为何皇后娘娘看不上女儿,要为女儿选了个什么庆王,那个庆王不过只是个宗室……”
这就开始瞧不上了,萧洛扶额:“我看你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庆王是忠臣之后自不必说,他在内廷养大,皇上连府邸都赏赐了,有什么不好。你看看你自作聪明的样子,皇后和太子看的上你才怪,你身上有什么可让别人图的。你爹我就是没有你也会为皇家办事,我和皇上君臣多年,绝对不会因为你怎么样,我就做选择。”
那个庆王一脸稚气,可不像太子那样,若是成了太子妃,万人瞻仰,犹如今日的皇后娘娘一般。
她看着萧洛:“爹,难道最后一丝机会都没有吗?”
萧洛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你不用再想了,想想你哥哥,贪心不足是什么下场,你不停的觊觎这个位置,皇家怕是断不能容你了。”
想起萧襄,她终于知道害怕了,萧洛微微叹了一口气:“太子从来都不是个好惹的,他比皇上更狠厉,你可别轻举妄动,到时候恐怕就是我也救不了你。”
舜雪忽然反应过来其实是她爹在怕,并非是她爹不尽力,她并不愚蠢,几乎是一下子就想通了,帝后根本无意于她,恐怕早就知道她的想法了,但是一直在看萧洛的表现,因为萧洛表现的很好,所以她们施恩的让她嫁入皇室,若是萧洛表现的不好,就不是这个下场了。
她的这个要当太子妃的梦,从一开始就是皇家对萧洛的考验罢了。
看到女儿懂了,萧洛也心安了,“日后便好好的当你的王妃,旁的事情一概不许参加。”
人爬的越高就越容易跌的惨,什么时候都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把这个难缠的女儿说通了,萧洛又喊了女婿过来,陈建业心中有数,一进来就跪了下来,萧洛笑着让他起身,“当初我既然选了你作为我的女婿,绝对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因为你的才学人品,现在你为了天下昌生,放弃生灵涂炭,自此我们便是真正的一家人,你快起来吧。”
岳父还真的什么都知道,陈建业不禁道:“您放心,我的身份我会一辈子都守住,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已经跟皇上保证过了。”
他的那些残余部队早就土崩瓦解了,也许在不少人眼中,他是压抑着自己的意愿,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的松了一口气。
他的部下都得到了安置,归隐山林,不必日日在刀口舔血,他娘由娘家人照顾着,而他也终于不需要勉强自己学武,勉强自己费劲脑筋的布置,他终于有空能够坐下来读书画画陪陪妻子了,他无比的轻松。
“你能够想的通,我就放心了,皇上和皇后都很关照于你,你可别辜负了他们的期望。”萧洛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建业笑道:“他们的希望我从一开始就清楚,我自己也是愿意的,做好舜华的夫君,一辈子幸福安康。”
恢复魏国?恢复什么魏国?现在的魏国人吹楚国比楚国人都厉害,这是民心所向的事情,非他一人能够回天,管天下是谁的,只要百姓簇拥,必定是好的。
想到这里,他隐隐担心陈由,先是替陈由道歉,复而又想打听陈由的下落,萧洛倒是摆手:“陈由现下已经和心爱之人过上好日子了,你便不必担忧了。”
心爱之人?陈建业心想,也不知道是谁,但是只要他过的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那又怎么样了,人长大了,总是会分道扬镳的,想到这里陈建业笑了笑,他也有了自己的心爱之人,也即将要有孩子了,前半生为了亲娘活,后半生总得为自己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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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民们赶着羊群回来,打头的是个独臂人,他马背上还带着一个小子,李珑隔的老远便看到他了,使劲的摆手。
平儿从马上溜下来往前跑着,李珑拉住了儿子,又看了看由远及近下马的丈夫,“我准备了马奶,你和平儿俩个先喝点热乎的,肉在锅里,马上就煮熟了。”
独臂的人俨然就是陈由,他不复以往在燕京的俊帅将军模样,没了一只手臂,但是得以过上平静的日子,还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他的脸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笑起来的。
“我知道。”说完搂了搂李珑,李珑不好意思的打了他一下,“儿子还在呢。”
陈由摸了摸她肚子:“我知道,今儿肚子里的孩子没闹腾吧,你不是想吃酸的吗?正好我看到一串山葡萄,酸酸甜甜的,喏,给你吃。”
如果是半年前的李珑,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过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安贫乐道,似乎从来都不属于她,可现在她实现了。
人生也许就是个笑话,她娘为了她能够嫁个好人家不惜残杀庶妹,她为了能嫁个好人,不惜和别人无媒苟合,可终究她被报复了,儿子离开他多年,她自己也嫁了个半截埋在土里的人,权势富贵固然迷人,可现在她只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蛮族的风沙很大,她的皮肤没有以前在京里那般好了,儿子也不能像正常贵族子弟读书骑射,甚至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在这里,但是她不后悔。
看着水灵的山葡萄,李珑娇嗔道:“你就是为了寻这个,今儿才回来晚了吧,我喝点糖水压压就好,何必这般。”
陈由笑道:“那可不成,不能让你不舒服。”
一家三口走进家门,已经闻到卤肉的香味了,陈由牵着平儿跑到锅旁,李珑指着他们道:“你们父子啊,真的是一个两个都是馋猫儿,我现在就盛出来,咱们立马就可以吃了。”
平儿吸了吸口水,“太好了,终于可以吃肉了,终于可以吃肉了。”
陈由带着平儿洗了手过来吃饭,平儿吃完饭便去找周围的小伙伴玩去了,陈由则拿出一封信给她:“这是你小姨让人带的信过来的,你看看吧。”
她小姨就是卫晴,她当初过来投奔,小姨特意安置过来的,这么多年小姨夫其实也没什么建树,但是小姨因为可怜她,还是冒着大不讳收留了她。
后来陈由找了过来,她们在这里的日子就不需要小姨接济了,她看完了信,便跟陈由道:“小姨说咱们这边稳婆不好请,她准备跟我送个稳婆过来照顾我,让咱们准备好。”
听说有稳婆来,陈由也高兴起来,他虽然是个将军,骑马打仗什么都不怕,但是女人生孩子的事情他不懂,李珑以前伺候的人几乎都送走了,他就怕出意外,还好有稳婆过来。
“那太好了,我先把偏厢收拾出来,等稳婆来了就能住进去了,到时候咱们的孩子就有着落了。”
“嗯。”李珑总是喜欢这样和陈由在一起,她爹死了,丈夫听说也死了,她现在也不是李珑,而是陈李氏,可她喜欢这样,现在想起江宛如她也没那么恨了,她甚至摸着肚子对陈由道:“我觉得我娘和江宛如的恩怨已经了了,现在的她即便过的再好我也不羡慕,我心里安心就好。”
世人总会怪女人不自爱,但如果不是她爹让江宛如这个抛夫弃子的人登堂入室,江宛如又怎么会威胁到她娘的地位,这一切都是男人引起的,他们总希望大老婆懂事贤惠忍耐,小老婆伶俐乖巧,却又没办法平衡二者关系,但是逝者已逝,以前的这些事情她已经不愿意再想了。现在她已经很幸福了。
在李珑口中的江宛如,事实上过的也不怎么好,她是诰命,李家的人明面上不会怎么样,可是私底下却早已在云氏的暗示之下削减了她的份例,反正她也不是正经的当家主母,不会有人跟她鸣不平,她名下的铺子的受益还要分给云氏的儿子孙子,轮到自己了并不多。
儿子女儿年纪都不大,她是寡妇,必须要形容槁木一样才成,就像今天出了孝,李家孙子娶儿媳妇,她都不能出去,只能在屋里听个声响。
小红气冲冲的回来:“夫人,今天厨房的人搪塞奴婢,给的什么残汤剩羹,夫人也太上不了台面了,以前都不这样,现在倒是对咱们这般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