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一天的会,即使是强健如魏霸,也有些疲惫不堪。
他回到后院,魏岱正和魏虞捉迷藏,两个人刚才不知道躲哪儿去了,搞得一头的草屑。彭小玉有些毛了,抽了魏岱的小屁股两下,魏岱正在抹眼泪,魏虞在一旁劝着。
“阿岱,你是男子汉,不能哭的。阿爹说过,男孩子流血不流泪。”
“阿爹小时候也哭过。”魏岱瞪着泪汪汪的眼睛反驳道。
“所以说,阿爹小时候没用,等长大了,知道了这个道理,他才会变成一个大英雄啊。”魏虞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没有听三叔说吗,阿爹是病了一场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难道你也要生病才行?”
“我不要生病。”魏岱用袖角狠狠的擦了擦鼻子,拖出长长一条鼻涕龙。
魏虞掏出小手帕,小心翼翼的给他擦了鼻子,又把袖子擦干净。一边擦,一边说道:“你不要怪你阿母,她关心奴婢,也是对的。她以前做过官奴婢,所以知道做奴婢的可怜。你以后不要再故意折腾他们了。他们也是爹生母养的,说不定以前也和你一样娇贵呢。现在可怜,做了官奴婢,命运已经够惨了,你要有点同情心。”
“哦。”魏岱应了一声,耷拉着脑袋:“我知道了,我下次不欺负他们就是了。”他想了想,又歪着头道:“阿姊,你怎么跟我阿母一样唠叨啊。”
“因为我们都是女人嘛,女人和女人,心意相通。”
魏霸听了魏虞这句老气横秋的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浑身的疲惫似乎也在那一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听到他的声音,魏虞、魏岱欢呼着扑了过来。
“阿爹抱,阿爹抱。”
“阿爹今天累了,只能抱一个。”魏霸笑道:“你们说怎么办?”
魏虞咬了咬手指头,把魏岱推到了前面:“阿爹,我大了,你抱阿岱吧。他想你想了一天了。”
魏霸哈哈一笑,蹲下身子,先将魏岱搂了过来,又将魏虞搂在怀中,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好闺女,果然是老爹的小棉袄,才这么一点大,就知道疼人了。”说完,他抱起魏岱,牵起魏虞的手,向小楼走去。
鉴于童年的记忆,魏霸不管到哪儿,他都会在后院建两幢小楼,西楼住人,东楼做书房。格局大同小异,只是房间数目有多有少。
听到魏霸的声音,彭小玉从小玉探出身来,一看到魏岱缠着魏霸,不由得沉下脸,喝了一声:“阿岱,怎么不听话。你父王累了一天,哪还有力气抱你。”
“没事没事,我有力气。”魏霸连忙说道,他抱着一个,牵着一个,上了楼,在桌边坐下,这才对彭小玉说道:“小玉,以后在自家人面前,不要父王父王的,还跟以前一样称呼就行。”
“这是应有的礼仪,坏了礼仪,被人笑话。”
“管那么多干什么,活得自在一点岂不更好。”魏霸拍拍魏岱的小屁股,“去,和阿姊玩去。”
“唉。”魏岱应了一声,爬了下来,和魏虞一起下楼下去了。魏霸出神的看着他们,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我小时候,就是跟着子柔、子烈他们一起疯,到处野。不过,那时候身体不好,总是跟不上他们,最大的愿意就是哪一天身体好了,能像他们一样玩耍。现在我身体好了,却没什么机会和他们一起玩了。”
彭小玉叹了一口气:“我小时候,整天陪着我阿母洗衣服,从年头洗到年尾,总有洗不完的衣服。”
魏霸看了她一眼:“丞相死了。”
“我知道了。”彭小玉低下了头。
“是玄玉送他的最后一程。”魏霸拉过彭小玉的手,轻轻摩挲着:“费祎今天起程去长安,和玄玉会合,要主持对丞相府的最后清算,很快就能把丞相府连根拔起,你的心结也该解开了。”
彭小玉抬起头,忽然笑了笑:“丞相夫人一定很绝望,受了一辈子的苦,最后还要做一回官奴婢。”
“她那日子,一直就是官奴婢。”魏霸同情的摇摇头:“可见,人不应该太委屈自己。要不,死了都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彭小玉眼波一转,悲切和愤怒从眼中消散,变成了甜蜜和羞涩。“就你会说话,都是堂堂的晋王了,还拐着弯的哄女人开心,而且是一个侍妾。”
“家和万事兴嘛。”魏霸耸耸肩,又正色道:“我说小玉,我可没把你当侍妾看过,你要是这么想,可有点过了。”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彭小玉咯咯的笑了起来,起身伏在魏霸背上,脸贴着魏霸的脸颊,笑道:“关姊姊是王后,那是不用说的,我们几个,你怎么安排,就是夫人,也有不同等级的。夏侯将军是一方重将,羊祜虽然还没有上战场,名将之姿已经表露,我彭家却只会一点阴谋诡计,立不了什么大功,我如果不再陪点小意,以后还怎么跟她们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