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儿理直气壮地说:“不饿也想尝尝啊。”
“就你会说。”杜春分朝她鼻梁上刮一下,给她四块。
有个双胞胎妹妹,甜儿打会说话就知道分享,扭身分下去。
邵耀宗把水壶递给杜春分。
杜春分咕噜噜半壶下去,胃满了,舒服了,水壶递给他,低头看到饼干盒,“卖那么贵,还没我做的大饼好吃。”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还有粮票和油票吧?”
要接闺女要娶媳妇,这些东西邵耀宗必须得留着,“都在部队。”没敢带回来,怕爹娘偷偷翻他的包。
杜春分以前随身携带各种票,也是担心被她二婶翻去,“不是太傻。”
邵耀宗下意识想反驳,看到身上蓝色中山装,杜春分买的。她一个月三十六块五,还比他有钱,顿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以前不知道过日子。”邵耀宗讷讷道。
杜春分颔首:“不错!”
邵耀宗瞬间明白,这是夸他还算老实,有自知之明。
“张大姐应该把信给你徒弟了吧?”邵耀宗不敢再说他和他的家人,话题转移的很生硬。
杜春分伸到窗外看看太阳,这个点饭店快关门了,“二壮那小子应该在哭。”
二壮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张连芳头疼:“二壮,别哭了。你师傅嫁个军官,有部队纪律约束,绝不敢像她前夫一样说离就离。你应该替她高兴。”
“可是,师傅,师傅都没说那个军官叫啥。”杜二壮哽咽地说出来,看到他师傅又在信中醒他长个心眼,提醒他过两年再找对象。别学她,年纪轻轻不懂事,着急忙慌的结婚,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杜二壮的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李大哥:“不是你师傅不想说,部队的驻地是秘密。我们也不知道。我是公安,也只能等你师傅联系我。”
“师傅咋联系你?”杜二壮顶着满脸泪水猛然抬起头来。
“给我们写信。先别高兴,以我干革命的经验,信送到县城某个地方,再由那个地方的人送去邮局。我们给她回信也是寄到那个地方,再由那个地方的人送去部队。一来一回最快也得两个月。”
“两个月也没关系。”杜二壮破涕为笑,“我还以为,以为——”
张大姐问:“以为你师傅没良心?要不是怕她二婶二叔找你麻烦,她的自行车就留给你了。回去不许说你师傅嫁个军官。”
杜二壮摇了摇头:“我谁都不说,连我爹也不说。”
“你爹知道。你师傅嫁给军官,得你爹那个村长出证明。什么也不说她二叔二婶也不信。你师傅给她二婶写了一封信,看看信上咋说,按信上的编。”
杜二壮点头,“那信也是张大姐送过去的?”
张大姐不禁苦笑:“春分那丫头看着粗枝大叶,其实心细着呢。怕她二婶找我们,从邮局寄的。不出意外明天一早就能到。”
“我明儿请假回去看看?”
李大哥:“不可。春分刚走,余威还在,饭店的几个大厨不敢欺负你。你要趁这段时间坐稳大厨的位子。你师傅不在跟前,也要好好学好好练。这里是春分的根,她爱人也是滨海的,过一两年回来发现你退步了,能把你剁了包饺子。”
杜二壮瞬间被吓到。
张大姐心疼这个能当她儿子的小伙子,“吓他干嘛?”
“我没吓唬他。不信你问他。”
杜二壮弱弱地说:“师傅走之前特意带我去图书馆买,买好几本食谱,一本比一本贵。”
张大姐惊得张了张口,“这个春分,两天干了这么多事。”
李大哥:“没这个利落劲儿,饭店那群爷们怕她?她不喜欢跟人废话,不知道的人就误以为她一心扑在工作上。”还有一句他没说,凭杜春分一见邵耀宗就敢结婚,这个魄力就把一群爷们比下去了。
杜二壮赞同:“师傅说,多听多做少说。不要逞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了,还说要报仇,就要一下把对方干趴下。”
张大姐不禁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她一个厨师,怎么弄得跟江湖人一样?”
“不对吗?”杜二壮不安地问。
李大哥笑道:“对。好比你师傅的婚事,她二婶介绍的人是个陈世美,被离婚你师傅也没朝她二婶发火。她二婶觉得春分妹子好欺负,所以现在还不知道她走了。这就是她说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这样说我就懂了。”杜二壮替他师傅高兴,“我爹还说,春分姐仁义,被离婚还给她二婶粮票。其实没到闹僵的时候。”
李大哥:“不全是。你师傅搬到市里,房租加请保姆,再加上她们娘仨吃穿用,一个月最少得三十块钱。她把粮票给她二婶,每月再给十块钱,都是你师傅赚。”
杜二壮没想到这点,不禁说:“春分姐真厉害!”赶紧收好信。这可是师傅留给他的锦囊妙计,“也不知道师傅到哪儿了。”
李大哥不知道具体地,但他知道那班车的目的地——安东。
“走三分之一了吧。”
杜二壮算算时间:“也不是很远。明儿一早能到。”
天空破晓,杜春分揉揉酸涩的眼角,起来伸个懒腰,活动开筋骨,朝邵耀宗肩上一巴掌。
困的一磕头一磕头的邵耀宗猛然惊醒,条件反射往腰上摸。
“找枪呢?”杜春分居高临下问。
邵耀宗看清面前的人,松了口气:“醒了?”
“我压根没睡。”
邵耀宗疑惑不解,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