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在她身边十几年,她从来也没有发现她会武功,而且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她!
而她下晌还说过遇上乱党这样的事情怎么没有落在他们程家头上……
她只觉喉头腥甜,再也稳不住了。
公堂里的审讯声断断续续,李南风听得脚步声不时传来,终于也推了推晏衡:“我该回去了。”
晏衡没动,她低头一看,这家伙竟然不知几时睡着了。
“晏衡……”
她轻声唤他,晏衡闭着眼一动没动。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睫毛长长,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扬起,不知正做什么美梦。
李南风想了下,呲牙照着他的眼睛比划了一个剜眼的手势——真的千年难遇这样的机会,别说剜眼了,眼下掐死他都轻而易举——她从前不是咬牙切齿地说过一定要他偿命吗?
她把手收回来,交握着搭在膝盖上。
睡着了的他看着还挺乖顺的,眉眼好看,鼻唇也好看,脸庞也好看,别说剜眼了,就是打他一巴掌都让人下不去手。
真是的,要是从前也一直都这么老实听话多好,她能少生多少气。
“姑娘!”
梧桐的声音忽然传过来,话音没落,人已经到了跟前,看到依偎而坐的两人,她睁大了眼睛。
李南风连忙把晏衡推起来,说道:“什么事?”
梧桐也算是经过事的,两眼碌碌见着晏衡面露不满睁开了眼睛,便说道:“老爷要回府了,让姑娘准备呢。”
李南风站起来:“那我们走吧。”
晏衡把她的手一把拉住,凑到她耳边道:“过几日我再来找你。”
李南风被他气息袭得一阵窒息,佯装没听到,走了。
晏衡原地环胸,望着她离去,然后灵活地活动了一下缠着纱布的手腕,扬了唇。
第448章 过河拆桥
李存睿还没来,马车上梧桐不停地偷窥李南风,还说道:“姑娘对晏世子越来越好了。”
李南风恍若未闻。
梧桐继续道:“要是从前,晏世子敢挨姑娘一片衣袖,姑娘都得打得他满地打滚。如今可不了,晏世子那么高大的男子,还能靠在这么纤秀的姑娘您的肩膀上。”
李南风拿了颗杷堵住了她的嘴。
……
李存睿出衙门时的脸色不太轻松。等他上了车,李南风便跟他打听审讯的结果。
李存睿原是最有原则的一个人,今夜却也对女儿放宽了管束:“凶手当然是拒不招供,须得容后慢慢审问。此人看起来不像是死士,兴许,还是有招供的可能。”
“程家呢?”
“程家倒是招的痛快,一五一十全说了。但还得等明日皇上发落。不过程家看起来只是被无枉牵连,于破这桩案子,没有什么用处。”
“眼下对捉拿韩拓他们那伙人,有明确方略了吗?”
李存睿垂首掸了掸袍子,说道:“你问的太多了。”
李南风便噤了声。
李存睿素来严谨,吐出口的话往往有更深层意思,不招供的凶手不是死士,这意思她懂,不是死士,那就会想要活着,只要他想活着,那就还真有机会审出东西来。
况且,能够凭两人之力伤着晏衡的这样的身手,肯定在他们队伍里不是泛泛之辈,一定知道一些东西。
李夫人自然是早就歇了,没来得及过问李南风出府的事。
但这事总是逃不掉的,翌日大清早,李南风照例挨了顿骂。不过因为是跟李存睿一道出去的,却也仅只是挨了骂而已。
学堂里大家今日也闹哄哄地议论起了昨夜之事,晏驰一脸惊诧地听着前后左右的谈论,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似的,冲着进门来的李南风就咬牙连连指了好几下。
他能不气嘛!晏衡让他去程家当细作,李南风给他搭梯子,他以为也就是平白探听点消息,他们又没跟他说直接跟乱党有关!
那个林氏,居然就是乱党,而他们居然都没告诉他,这不气人吗?他是八辈子血霉才会认识这俩货吧?!
李南风连忙安抚:“驰二哥别恼,这也是事出突然,没来得及告诉你!”
“哼!”
晏驰决定再也不理她了。
下晌,朝中果然就传来皇帝撸了程孟尝官职,并就此打入刑狱的消息。
不但如此,程家所有在任的子弟全部罢免,逆贼乱党毕竟不是小事,没杀头,也没有发配,已经算是宽容。
李南风虽知程孟尝是被牵连了,但非常时期,也无话可说。
朝廷开始新一轮的防范,但李南风收到的各路消息,看上去却又渐趋平静。
一连十来日过去,那灭口林氏的杀手仍不见踪影,李南风反复地回想晏衡描述给她的林氏遇害的细节,隐隐觉得此人来历怕是非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