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果脯?”他拿了只罐子打开,又咦道:“这个我好像吃过。”
李南风白眼:“你当然吃过。”
去年何瑜送她的,他才张了两嘴就吃了她快半罐。
李挚顺手牵羊,当下拿了两罐走了。
李南风叫嚷着“还给我!”,人却已经不见了。
……
衙门里的事多到让人头疼,李挚把零嘴带过去解乏。
近期正值官员述职之时,年中已经被提为礼部郎中的李挚也要负责不少事务,但今年少了个李存睿在皇帝与各衙门之间周旋应对,矛盾忽然多了起来。
比如今年除夕宫宴什么规制,申领多少款项,还有给挑出的一批臣子,勋贵以及宗室的赏赐,名单与清单如何斟酌?
然而礼部这还算好的,因为梁赐是个能臣,且李挚再不济还能回去问他爹,除了事多点,别的倒也没什么。
别的衙门就惨了,尤其是吏部,李存睿抽身后,吏部尚书之位就空了出来,事务由左右侍郎共同处理。但是总归也会有意见不均之时。
目前吏部正拿着述职官员的考核卷宗拟任命,任命可是个大事,左侍郎曹雍交到乾清宫,被皇帝一批删掉了一半,重新改完之后由右侍郎交上去,又改掉三成,并且还因云南两处州府的任命不当而挨了顿斥责。
侍郎回来便就交代几个郎中好生再拟!
从前由太师亲自率队的最最舒坦的吏部衙门,如今也成了最最无措的一个。
考功司郎中想想不行,就跟同僚们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吏部也不可能一日无头,我以为还是得请奏陛下选任一位尚书出来。”
文选司郎中道:“说的倒是,就是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会不会等气头消了,又把太师给请回朝中来?倘若有这个意思在,咱们去提议,不是得罪人么?”
众人叹息。
一会儿会滑司郎中道:“太师引咎辞职,就是回来,怎么着也得离朝一年半载,风声才会渐息吧?难不成吏部这一年半载都没个领头的不成?
“再说了,李家这回犯的可是皇上的忌讳,俗话说树大招风,李家权势之甚,本该低调安份,他们却反其道而行之,皇上恐怕正愁抓不到他把柄,这一来,会不会回来还难说。”
考功司郎中附和。
验封司郎中却表示不赞同:“李家为此已然受过,况且李夫人也是事出有因,真说起来,高家自己也推不开责任。
“眼下正是朝堂用人之际,太师这样的人才一世难求,皇上怎么可能会放弃他呢?”
“人才再难得也禁不住功高震主。宫里头的心思,这不是明摆着么!”
四位平时都是时常结伴吃饭喝茶的交情,说起话来就未免深入。
“那你们说,又推谁来当这个尚书呢?”文选司郎中说。
“别人自然是不成,咱们手也伸不了那么长。其实最有可能往上升的无非是两位侍郎大人。
“左侍郎曹大人我觉得合适。
“曹大人官职仅居尚书之下,太师退位,理论上也该由他顶上去。几位要是没意见,咱们回头就寻曹大人说说,也好早日结束这群龙无首的状态。”
有两位点头认同,验封司郎中任充却没吱声。
回到家里妻子见他心事重重,不由问他:“谁欠你钱了?拉耷个脸。”
任充道:“没人欠我钱,是衙门里他们商议着请奏任命尚书的事。”
任充和妻子是少年夫妻,平日遇事皆有商有量的,家里也只是普通官户,没那么多规矩,便就把事情和盘跟夫人说了。
夫人道:“那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怎么你要反对呢?”
“别人倒罢了,这曹大人人前笑嘻嘻,从不得罪人,下属有什么错处,他也不会揪着不放,因此深受人追捧。
“但他管的是吏部,可不是能跟手下嘻嘻哈哈的衙门,他这么样的人当了尚书,底下还不得一堆阿谀奉承的?
“他为了拢住拥趸,不是也得设法给好处拢络么?”
任夫人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曹大人若没有违纪的把柄,咱们也不能说什么。”
“当然不能说。”任充扶膝静默,又道:“我也就是瞎想想,哪有那个能耐去干扰朝廷任免。再说了,这曹大人也未必就胜任不了。”
任夫人道:“不是这么说的,我就觉得你很有才,很聪明,将来肯定能有成就。
“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说不定皇上也有皇上的想法。咱们安心当差就是了。”
任充笑了:“还是夫人通情达理,我努力把你们照顾好就成了。”
第299章 退缩过吗?
太子自被皇帝教导过一番后,接连几日自我梳理,又跟几位经筵侍讲请教解惑,有了一些触动。
这日听说太皇太后太不好,与兰郡王一道进寿宁宫看了看,果然其躺在床上,目光迷离,短短十数日便已形容枯槁,心下唏嘘,却也无话可说。
出来后去往乾清宫,忽听皇帝说话声,几名官员立在门槛下,躬着身子只声不出。
太子进了庑廊,也不敢打断,常春倒是先见着他了,转过内跟皇帝说了声,皇帝就把折子递回给官员们,不知说了什么,而后官员们便皆躬着身子退出来了。
太子看了看,都是吏部的人,还有两个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