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外又不由回头看了眼,要是往常不责骂她往外跑就不错了,今儿倒只是嘱咐而已?还有啊,先前她那番话是在肯定她?
这可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话说回来,街头近来的确还不算太平,倒也不是说有多危险,主要是乱。
一是朝廷要推行保长制,很多繁冗的事情待办,街上到处是人。
二是徐涛被杀一案凶犯虽然是抓到了,但是还得审问,还得顺藤摸瓜,必须将所有藏在暗处的毒瘤清除干净不可。
五军府为此动作频频,车水马龙地,路上也拥挤得很。
再有一桩,便是因着此案,朝中仍有余孽做乱的消息随着事故频发也终于散播开来,关于赵家是否仍有后人存世的猜测也喧嚣日上。
早前靖王府一案与香丸案时朝廷原还打算瞒下来,毕竟愚民甚多,恐散播开来引起不必要的枝节。
如今这么一来,自然是捂不住了。
皇帝与几个文武大臣一商量,索性由官府发通告说明事由,表明立场只要赵室后人奉公守法,便定将一视同仁善待之,同时也鼓励检举叛乱,将祸害江山社稷的乱贼绳之以法。
因而,街头巷尾与茶馆酒肆哪里还按捺得住?自然是各种传言都有,又生出不少因私报复而蓄意中伤的事情,这是后话。
李南风便一连大半个月没出去,直到这日李勤来说看到安先生把她写的那本方略给了冯氏,这几日家里又有了大动作,她这才安下心来,知道这是李存睿以及李夫人接受了她的“出谋献策”,便又开始起她的下一步。
这日放学她把晏衡给叫住:“你等我一会儿,我上你家去。”
晏衡最近嗓子好转了,加上天罡营的事也让他捋顺了,便人也欠抽了回来:“跟我回家干嘛?孤男寡女地。”
李南风啐了他一口,自行坐马车去了。
晏衡在马上笑了,老老实实跟在车后头。
到了靖王府,李南风先把给靖王妃绣的一双鞋垫拿给她。
靖王妃很高兴,随后又想起来:“南风给自己的母亲做过针线吗?”
李南风微顿,她从来没给李夫人做过,两世都没有。
她想了下:“我母亲自己就是做针线的好手,身边丫鬟针线也是一等一地好,她不用我做。”
“从来没做过,又怎么知道不需要呢?”靖王妃温声引导。
李南风没吭声。
靖王妃轻抚着她肩膀笑道:“我们家对医治颈肩腰腿特别有心得,南风既然说母亲针线做得一等一的好,那她的肩颈痛,很有可能就是小时候为做出一等一的好针线而落下的。”
李夫人嫁人之前在高家过得并不好,这点李南风已渐有体会。
但是为了做针线而拼出一身毛病,作为打小被人捧在掌心长大,即便家变也不会有人骑在她头上撒泼、让她伏低做小的她而言,仍是不能理解。
因为如果是她,她是一定会不顾一切让那个人过不去的,李夫人可还是高家的嫡女呢。
“或许又是早年帮我父亲抄书写字落的,他们情份很好。”她转口说。
“傻孩子,你父亲那么敬爱着你母亲,怎么舍得让她舍命地抄书?”靖王妃笑着,从一旁取来一包膏药,“喏,这是给你母亲的药贴,你回去时帮我带给她。”
靖王妃与她已经十分熟络,对李家的事情也了解,说话便未见外了。
李南风接着药贴在手里,只觉沉甸甸地。
经历前世之事后,她跟李夫人之间仿佛一直有一道墙,她们分站在墙的两边,她不会想去理解李夫人,李夫人必然也从来没想过理解她。
她们唯一的交集,是两人在避不过去的时候才会在墙头交接一下。
她想不出来像李夫人那样的人会需要她的示好,会需要她这个女儿的温情?
她心里有点复杂,含糊应下,道了谢。
起身要走,靖王妃又把她喊住:“这就走了?你亲手做鞋垫给我,难道不是有事找我么?”
李南风这才想起来意,忙道:“是。我想问问王妃,是不是有预防天花水痘这一类的法子?”
“也有。”靖王妃听闻思索道,“民间有种鼻苗种痘之法,可以预防。但是需要事先找到染上了此病的病患才成。”
李南风闻言又坐了回来:“那时下可曾有哪里暴发这类病症?”
第183章 是关心吗?
“怎么忽然心急这个?”靖王妃疑惑,“此病也不是一定治不好,平日只要不过度操劳,注重强身健体,也是有治愈的可能的。”
可是李南风不能去拼这个“可能”,李存睿是不可能不操劳的,也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去强身健体,至少目前不会有,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能够提前预防!
她说道:“我会着人去寻找,王妃这方面的消息多,倘若有,也还要烦请您帮我记着。”
靖王妃点头:“没有问题。”
李南风拿着膏帖出了王府,晏衡照旧已经执着马鞭在门下了。
阿蛮与一个侍卫在院子里玩摔跤,晏三爷负手瞧着乐得很。见她出来,便跟阿蛮一挥手,让去牵了马来。
季节已到春天,墙角一蓬迎春已经绽了新芽,但燕北干冷,此刻风还是刮脸的。
李南风上了马车,伏在车窗上道:“你娘今儿没让你送我,我自己回去。”
“得了吧,”晏衡上马说,“真要不送,指不定回头风闪了脸什么的还得怪我头上。”
李南风唰地把帘子放下来,闭眼靠在车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