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环抱住女子匆匆进了内室,鼻尖萦绕着女子身上的清淡香气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他的嘴唇紧抿,轮廓冷峻。
章洄心中暗嘲自己真的是流年不利,没想到跑过来提醒金大腿,结果还挨了一箭。她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忍住不出声,肩胛处一片濡湿,可真踏马的疼啊,眼眶红了。
不过,金大腿算是保住了,她嗅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慢慢地眼前模糊起来。
楚瑾轻轻地将人放到床铺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手拦住了惊惶不已的承恩公,“舅舅放心,表妹不会有事。”
章洄只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遥远的梦,又仿佛走了很久,她的嘴唇干渴,身体疲累不堪。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感传来,她惊呼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殿下,箭头已经拔 出来了,接下来大小姐安心休养些时日便可。”
“嗯,仔细看顾。”
耳边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悦耳又矜贵。
章洄细细地哼了一声,朝着旁边看过去。入眼即见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泪眼朦胧地望着她,看到她醒来,半是心疼半是责骂的道,“洄儿,你一个弱女子瞎掺和什么,有什么事情告诉你爹处理。”
记忆告诉章洄这便是原身刀子嘴豆腐心的亲娘承恩公夫人了,她张了张干哑的喉咙,道,“娘,我也是刚想起来此事的,又来不及向您说。”
“洄儿,以后切不可再鲁莽行事。不过还好太子殿下没事。”承恩公夫人意识到太子还在外室,又加了一句。
“娘,我没事的,只要表哥安好。”章洄脸色苍白,心中却想这可是拉大腿表哥好感的绝佳时机。太子殿下性情淡漠,在章洄的记忆中他对自己这个嚣张跋扈的表妹可是半句话都没说过。
听到她的话,承恩公夫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碍于此时太子就在外室,没有开口。她的女儿她还不了解,从小对太子惧怕为多,也不怎么亲近,她替太子挡伤这事还真让人想不到。
“洄儿,你跟爹说,你是怎么知道那探花郎宋致就是七年前被抄了家的工部侍郎郑原之子的?”知晓女儿没有生命危险,承恩公这才松了一口气,想到有人刺杀太子,太子是他的外甥,又开始担心起来。
闻言,楚瑾眸光微动,端起了茶盏。
“爹,这件事我也是昨天偶然听到的。就昨天,状元他们游街,我遇见那个宁秋秋,她跟自己的丫鬟说,觉得探花郎眼熟,好似她以前的郑哥哥。我就好奇,然后小小查探了一番,她说的郑哥哥原来是住在她家隔壁的被表哥咔嚓掉的郑原之子。”
章洄暗暗瞥了一眼屏风外的两个身形不一的影子,心想我可不是给女主上眼药。事实上,那个宋致之所以能逃掉还是因为躲在了女主家里,靠着女主的福星属性没被搜查到,为此,宋致将女主奉为自己的白月光女神。
而小说里面也有描写,宋致因为刺杀太子死了之后,女主还在自己家暗自垂泪,抱怨了太子殿下冷血无情,诬陷好人……是的,在女主的眼里,评判好人的标准就是对她好。章洄对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三观嗤之以鼻,才弃了文。
“世上的巧合八成都是人为的,早上我本来要和爹说的。谁知道爹居然去赴宴了,而且表哥还邀请了宋致。我担心宋致会对表哥做什么才跑来别院的。”
章洄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看向承恩公夫人,话题一转。
“娘,我的伤口不会留疤吧?”刷了太子表哥的好感,章洄又期期艾艾地卖了个惨,原身可是最在乎自己的容貌和肌肤的。
外室,楚瑾手指微微一顿,淡淡瞥了内室一眼,“福寿,将西域贡上的凝雪膏全部送过来。”
东宫的大总管福寿点头称是,心想这下表小姐算是在殿下心里挂上名了。不过也幸好有表小姐在,不然太子殿下中了箭,宫中可要天翻地覆了。
他面色凝重,一想到有人敢刺杀殿下,面白无须的脸闪过一道阴冷。
“殿下,此事定要仔细查探,那个宋致如果真是郑原之子,是何人救了他,又是何人帮他伪造了身份。”承恩公现在还是一副心惊肉跳的模样,差一点,他的宝贝女儿就没命了,他咬牙切齿地道。
“左不过那几家。”太子目光幽幽,望向院外,薄唇微启。
章洄身上带了伤,不好移动,就顺势留在了太子表哥的别院养伤。承恩公夫妻二人不好留在太子的别院,承恩公夫人怕她不习惯,命府中的丫鬟也跟了过来。
她的贴身丫鬟绿墨一看到她虚弱的躺在床上,眼眶便红了,“小姐,您也太冒险了,可吓死奴婢了。”
章洄看着这丫鬟,书中对原身倒也十分忠心,承恩公府败了都没离开她。她的脸上扬了一个笑容,感叹了一句,“冒险也是好事,绿墨,这下你小姐的命算是保住了。”
绿墨脸上疑惑,“小姐,谁敢害你的命啊?”
章洄摇了摇头,但笑不语。结果动作幅度有些大,扯到了自己的伤口,柳眉微蹙,哼哼了几声。
“小姐,奴婢帮您涂药,这可是东宫特地派人送来的凝雪膏。据说女子涂了它,身上的肌肤不仅光滑不留疤,摸起来也嫩如豆腐。”
“嗯。”章洄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声,思绪早就飘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到了夜里,章洄身上的药效一过,她就惨了。肩胛处火辣辣的疼,还夹杂着瘙痒,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她此刻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穿越了。
夜深人静,没了旁人在,章洄难得的露出几分脆弱还有几分懊恼。说起来,自己糊里糊涂的穿越了,那么原身呢?会不会也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自己是富n代,有房有车还有存款,只是父母去世的早,工作比较繁忙。原身如果穿到自己身上想必也能过得很好吧,毕竟现代生活要随心所欲的多,也不会有人刻意约束。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既来之则安之吧。
章洄闭上了眼睛,只是身上持续的疼痛感让她皱了眉头,睡梦中无意识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委屈极了。
月光如水,淡青色的纱幔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撩开,挂到赤金垂钩上。身形高大的男人挟带了深夜的冷意立在女子的床头。
光线昏暗,女子睡的很不安稳,嫣红的唇微微嘟着,小巧挺直的琼鼻皱了皱,额头上似乎因着疼痛还冒出了细汗。楚瑾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的额头看了两眼,一只大手覆了上去。
他的母后去世得早,一人独居东宫,即使跟自己的舅舅也不甚亲近,倒没想到向来娇纵的表妹会救自己。
楚瑾感受到女子额头的汗意,剑眉微蹙,正欲拿一绢帕子给她擦拭,女子却一把抓住了他的大手,将脸庞抵了上去蹭了蹭,小舌还在上头舔了几下。
楚瑾身体一顿,良久才抽出自己的手,放下纱幔离开。
门外,福寿放低了声音,亦步亦趋的跟在殿下身后,只当自己不知殿下深夜去看表小姐。片刻后,前面传来一句“表小姐要什么用什么一应满足她。”
福寿应了声“是”,脸上若有所思。
内室,章洄咂吧了几下嘴角,没有摸到凉凉的雪糕,不满地哼了一声。吃个雪糕都不成,垃圾!
第三章
章洄在太子别院养伤的这段日子,可是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把封建社会上层阶级的快乐。早上她一睁眼,就有数十位柔顺恭敬的婢女在床边候着,穿衣、梳发、洗漱,一套流程下来,居然也没有扯到她的伤口。
到了中午,承恩公夫人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太子别院又过来了,还带了章洄年仅五岁的弟弟章演。章演长得唇红齿白,小脸嘟嘟,活像一个小天使,章洄一看到眼睛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