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洗只好说:“昨天她爸妈来就是带她转院的,具体转了哪个现在还不清楚。”
就有同学很惊诧说:“难道很严重吗?”
李如洗说:“严重倒不算太严重,就是有些特殊,具体叫什么病医生没跟我说,我也是一知半解的,过一阵子问问辅导员吧,他知道。”
下了课丸子问她要去上自习还是去图书馆,或者要不要出去玩。
李如洗想想,说自己还有点事,晚点再去找她。
她找了个僻静地方,给前天晚上的女警察打了给电话。
那天夜里女警察给她留了个电话,嘱咐她有事找她。
李如洗打过去,说了自己是谁,女警察先是问了她桂七酱的情况,又说这边批捕之后,当天夜里,就去把苏教授抓来了。
苏教授录口供时非常不配合,先说自己没有做过这种事,是女学生暗恋他,臆想出来的情节。
后来,医院的取样出来之后,经过dna对比,确定就是他的,他才只好承认和女学生有性行为,但是否认是强奸,而是通奸,两人是两厢情愿的,并且说是女学生主动,太热情了,他一时鬼迷心窍……
而在他家找出了药物的瓶子,也找到了他的购买渠道,他说是自己睡不着觉使用的。
那个血液检测报告拿出来,他才没话说了,然后就拒绝再回答,要到他的律师来了,才肯说话。
最后女警察说:“这个事情,算得上证据确凿,按理没什么变故了,他不容易翻案,但是你们这个教授毕竟是法律界的人,认识的人应该不少,也可能会去走关系……当然,走关系这个也不好走,毕竟证据很足……我估计,要想完全脱罪是不可能的,可能能争取个轻判……我看,我们领导对他态度还是挺客气的,可能有人已经托人请托了我们所长了……”
李如洗诚挚地感谢了她,毕竟非亲非故,女警察肯跟她说这些,说明还是急公好义的。
如何应对呢?
对方托人找关系……说实话,在中国,关系,确实是很强大的,现在的中国还好一些,十二三年前的那时候,这种关系网往往能做到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而出身农民的桂七酱的父母,显然是不能在这权贵如云的都城找到什么关系的。
现在这个案子算得上铁证如山,可不知道这铁证能否战胜某些暗中的苟且……
李如洗想了想,还是跑了一趟那天晚上的医院,找那个值班女医生,要求把验血的报告也给她一份。
女医生倒是正好在,但是李如洗跟她要报告,她却为难地拒绝了。
说按照规定,不能再出一份的。
李如洗想了想,只能动之以情说:“……我的同学出身乡村,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这样的学校您知道有多难吗?她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本来已有轻生的打算,我们好不容易劝回了她,让她坚强活下去,报警了,现在也是证据确凿,但是教授有关系有人脉,而我的同学什么都没有,父母也没什么能力,眼看可能证据会销毁,这件事最终也有可能被硬压下去,我才来求您,想要让她自己保存一些证据,以便能抗争到底……”
女医生到底也是同情桂七酱的,也是有良知的,被李如洗这么一说,她说:“这样吧,我无权重复出正式的报告,但是,我可以把我们这边的记录给你复印一份。”
李如洗大喜,郑重道谢之后,拿到了复印件。
晚上的时候,桂七酱给她发信息,说:“今天我爸妈他们见到了校方领导,还有那个禽兽的律师,他们现在的意思是,禽兽愿意赔偿我家五十万,校方也可以出十万,让我承认是双方自愿的。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荒谬黑暗的事情!”
“然后呢?”李如洗问她。
桂七酱的短信回的速度很快:“我爸说不可能,我舅舅说回来商量商量,然后回宾馆之后,他劝我们同意,说还是钱来得实在,如果禽兽坐牢,我们也拿不到什么赔偿,顶多要到学校的十万,我说我不要赔偿,也要让他坐牢。如果拿了这钱,我和卖身有什么区别?我爸妈说听我的,我舅舅就一直叹气,说我太幼稚,说我爸妈拿不起来,还听我一个小姑娘的话。”
李如洗回:“再有下次,你就直接说,舅舅,感谢你来帮忙,但是你的理念和我不同,要不你先回家吧。”然后又告诉她自己去了一趟医院,软磨硬缠跟医生要了复印件的事。
桂七酱说:“如洗,你真是太棒了,谢谢你这么为我考虑,想得这么周道。”
李如洗说:“别怕,我们都是学法律的,不管如何,我们的国家总还是能算是个法制社会的,他们不敢多出格,我只是做个万一的准备而已。实在逼急了,我们还可以利用舆论,在网上扩散这件事。”
第98章 坚定
对方显然不会轻易放弃,接下来几天,依然是无穷无尽的劝说和谈判。
桂七酱渐渐烦躁起来。
她给李如洗打电话,而不是发短信,显然,她有些心浮气躁,都静不下心来用手机打字了……
“如洗,”她电话里的声音也带着烦躁,“我爸妈被那边和校方的人劝得,都有点动摇了……他们跟我爸妈说,我这事已经这样了,就算让姓苏的老畜生坐牢,也于事无补,而很多补偿都是实实在在的……我舅舅说,有了这六十万,我爸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不同意就是不孝顺。他说得声泪俱下的,说他又不是自己要的,是看他姐姐,就是我妈,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有个翻身的机会……”
李如洗很冷静:“那你怎么想呢?”
“我?”桂七酱自嘲地冷笑,“我能说什么?我担不起不孝的骂名。可要我放过那个畜生,我心理上实在过不去!”
她叹息说:“六十万是很多,我也想要……可是,我没办法违心地说出口我是自愿的……”她在电话那边哭起来:“我说不出口,如洗,我说不出口,如果这么说,我觉得我有一部分就会死掉了……”
李如洗为她难过起来,她听到桂七酱哭着说她自己“有一部分就会死掉了”,就跟着心中一梗。
她柔声说:“亲爱的,我不能为你做决定,这是你自己非常重要的一个决定,我也好,你父母也好,你舅舅也好,都没有权利为你做这个决定,也没有权利劝你接受什么……我的想法,你是知道的,但那只是我的想法而已。我只想让你知道,你无论作出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你那边,一直支持你……”
桂七酱抽了抽鼻子,哽咽说,“谢谢你,如洗。”
但她依然犹豫不定,后来几天给李如洗打电话,还是这么说着:“……如果那个畜生因为出了钱,就还能继续过着原来的生活,我真的会受不了……我不能跟他待在同一个学校里!不能跟他待在同一个地方……校方劝我时,我也这么说了,校方说,他们这么热心地调解,并不是为了包庇姓苏的畜生,他们只是不希望学校声誉受损,所以,如果我同意的话,他们会把姓苏的调到分校去,还可以给我一个公派出国的名额,让我换个环境……”
“可是……”她犹豫的声音里带着茫然,“那个畜生就算去了分校,难道就不会对别的女孩子动手了吗?”
“是啊。”李如洗说,“这是很让我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