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宾馆,昨天我陪银珊去报警,又和她跟着警察一起去医院,回来太晚了,警察同志帮我们在这里开了个房间。”
电话那边沉默了,这实在是个尴尬的话题,尴尬的时刻。
显然,学校那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警方抓捕了苏教授,也还是会通知校方的,现在校领导肯定都知道了。
这必然是个爆炸性的消息。
辅导员显然也知道了,受命来给桂七酱打电话。
他沉默了几秒钟后,说:“桂银珊同学现在还好吗?”
“不好,”李如洗说,“非常不好……她不吃东西不说话不睡觉,就是躺在床上,不是流眼泪就是发呆。”
辅导员更尴尬了,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那……那我去看你们吧。”
李如洗说:“好。”告诉了他房间号。
挂了电话,李如洗把手机还给她,说:“赶紧打电话给你爸妈。十分钟内说完。”
桂七酱连忙照她说的,拨了家里的号码。
李如洗避出去,让她打电话。
恰好这时候,她自己的电话也响了,是丸子打来的。
“喂,如洗,桂七酱怎么样了?”
“不是很严重,别担心。”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今天还上课吗?要不要跟辅导员请假?”
李如洗说:“不用了,今天还回不去,我已经跟辅导员打过电话请假了。”
丸子有点紧张:“啊?今天回不来?严重吗?要住院吗?我们下课了就过去。”
“也不是那么严重,可能要住几天吧,已经通知桂七酱的父母了,他们今天不到明天也到了……你们不要过来,过来也不方便……今天全课,你们先安心上课吧,抄好笔记,回头我们也好拿你们的笔记抄,说不定还要你给讲一讲呢。”
“不行啊,”丸子是个比较仗义热心的姑娘,“我们怎么也得去看看她。再说了,她爸妈没过来之前,也不能让你一个人陪着她啊,你自己也照顾不过来啊……在哪个医院,你快告诉我,大不了我们也请假。”
“真的没必要,丸子,你先去上课吧。”李如洗说,“下午可能桂爸爸桂妈妈就来了,我就回去了,等我回去再跟你说。”
丸子带着满腹疑惑和不安担忧,挂了电话。
李如洗收起自己的手机,从走廊回到房间门口,房门没有关紧,隐隐能听到里头的声音。
桂七酱的电话显然没有她打得快,还没有打完。
她带着哭过之后哽咽的声音,用方言在对电话里头说:“妈,你莫要哭了,我还死不了,你们路上要当心,不要理会不认识的人,到了给我打电话,打车过来学校……”
……
“我知道……”
……
“我不要紧……”
……
“莫要哭了……”
听到里头的电话打完,李如洗推门进去:“打完了吗?”
“嗯,我爸妈说去买最近一班飞机票。”她抬头苦笑着:“你知道吗?我爸妈这辈子,就守着果园过的,至今还没坐过飞机,这第一次坐飞机,竟是为了这样的事。”
李如洗说:“不要多想,想得越多,徒增烦恼。这会儿,辅导员应该快来了。”
桂七酱紧张起来,说:“我要去洗个脸吗?”
“不要,”李如洗说:“带着泪痕更好,你就坐在床头,抱住双腿,低着头,什么都不说,他们进来,你不要抬头,不要看,跟你说话,不管说什么,来软的还是硬的,你都不要理,不要有反应……就这么呆呆坐着。”
桂七酱信服地点头,说:“好,很简单,我能做到。”说着,就坐到床头,双手抱膝,把头埋在膝盖。
一副绝望、痛苦、自闭的模样。
李如洗赞许地点点头。
话说完没多久,辅导员就来了。
他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隔壁专业的女辅导员,姓马。
李如洗帮他们开的门,声音很轻,生怕吵醒什么似的,叫:“辅导员,马老师。”
两位辅导员就不由自主放轻了动作和声音。
她们的辅导员首先轻声问:“李如洗,桂银珊还好吗?”
李如洗抿着嘴,摇了摇头,示意他们自己看。
虽然是大白天,但李如洗把遮光窗帘拉了下来,屋子里非常黑暗,只开了小镜前灯,似乎怕灯光惊扰了陷在痛苦里的自闭少女。
少女蜷缩在床头,紧紧缩着,仿佛身体和心灵都陷在黑暗里。
两个辅导员顿时压力极大,李如洗都能听到身旁的辅导员吞咽口水的声音。
“那个,桂银珊同学,我们来看你了……”辅导员忐忑又故作镇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