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传信卫长意,让他到定国公府来。”
“这是调动金吾卫的令牌,交给他,他知道该做什么。”
……
季初这一日过的十分舒心,上辈子她因为聂世子伤心一路浑浑噩噩,如今她心情不错,非但没有恶心晕车,还在睡饱了一觉后极有兴致地骑马与池家大公子同行。
池家是商户没那么多规矩,此时又在城外,季初连幕笠都未带,坐在高高的马上,乌黑柔顺的头发随着清风微动,贴在莹白的肌肤上,看得身边的池严有些许失神。
就连贴身婢女双青也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娘子生于书香世家,何时学会了骑马。
“有一日见聂世子骑马一时好奇,就学会了骑马。”季初看出了他们的惊讶,含糊地解释了一句让他们以为是聂衡之教的她。
事实上,聂衡之有些日子的确教了她骑马,奈何他不舍得他的爱马被季初糟蹋,季初稍微跑的快了些,他就脸色大变地制住马,顺便恶劣地压着她在马背上做些难以启齿的事……
后来,季初就没再骑过马,她如今之所以熟练,是因为上辈子在潞州沈听松的教导。他教授给季初诀窍,不耐其烦地鼓励她,慢慢地季初就学会了骑马,甚至骑术相当不错。
“原来如此。”提到定国公世子,池严识趣地不再开口,只是面带欣赏地看着女子在夕阳下策马狂奔,看着她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看着她飘飞的发丝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
“天色暗了,前面不远就有一家驿站,我们脚程快些,今夜留宿在那里。”他朗声吩咐了一句,夹紧马腹,顺着女子的方向而去。
前面不远处,果真立着一座还算宽敞的驿站,可能是因为靠近平京城,驿站的布置也还算干净雅致。
日暮将落的时候,季初利落地下了马,同池严一起走进驿站,今夜他们将歇在这里。
与此同时,一队气势森严的金吾卫在城门将落之前骑着马狂奔出城,为首的是两个容貌不凡的高大男子,一人朱袍冷面姿色非凡,一人形状风流姿态飘逸。
“金吾卫出动,这是要生大事了?”守城的士兵惊惶对视,金吾卫可不得了,每一个都是精兵可敌百人!
“没看到有一人着了大理寺的冠袍带履吗?定是查探疑案捉拿凶犯去了。”老兵洋洋得意地拍了拍一人的肩膀,小崽子,眼力还要练练。
“看来那定是一个穷凶恶极的罪犯。”一人小声嘀咕,声音很快就散在了寂静的夜中。
驿站中,季初安然入睡,并不知她已成了几人口中不得了的凶犯,也不知追兵连夜奔波刚好在黎明她睁开眼的时候等着她。
第二十七章 (二更)
距离平京城上百里的驿站很安静, 凌晨太阳还未露面,白茫茫的不仅下了浓雾,路面枯黄的草木上甚至结了一层冰霜, 临近冬日, 天气愈发冷了。
池家商队中的几人哆哆嗦嗦地从马车里面爬出来,冻得直缩脖跺脚。倒也不是池严苛刻,不让他们睡驿站里面的房间。池家经商, 出行在外经常要携带大批的货物, 自有自己的一套规矩, 每次投宿必有几人要就近看着车马, 以防被人暗算了去。
这次也不例外,季初的嫁妆可是一笔不菲的资财,池大公子十分谨慎。
不过这次出行太过仓促, 池家人的行装没有收拾好, 难免要挨上些冻,幸而他们去潞州是一路向南, 天气只会越来越温暖。
几人缩着脖子, 熟练地查看车上的箱子是否完整,之后唤醒驿站里面的小二要了些热水擦脸,又喂马匹吃草料。
雾色很浓,虽说不到几步不见五指的地步, 但也差不离了, 白茫茫的让人心中发慌。
“啧,这鬼天气, 兴许要等上一两个时辰等雾气散了才好离开。”几人凑在一起一边喂马一边交谈, 话语间自然而然地就提到了季家那位娘子。
“季家娘子出身名门, 看着性子是好的, 应该不会为了这一两个时辰动怒。”
“我看也是如此,季娘子一点都不娇纵,昨日车马颠簸她一句话都没说,比那些小户女都能吃苦。”
两人说到这里,另外一个人转了转眼珠子,突兀地提了一句,“季娘子是个好的不假,我们家大公子年过二十还未成家呢。”
大公子同季娘子?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当即呵斥,“快些闭嘴吧,这话不能乱说,大公子虽无妻室但身边早有美妾,季娘子出身世家大族,怎可污了她的名声。”
那人被斥责,面上连忙应是,心中却不然,照他看来大公子就是对季娘子起了心思,不然岂会一得知她离京就匆忙地带人追上来,而且路上眼珠子都没离过季娘子。
这些人恐怕也是这么想到,但不如他敢说实话,这人摇摇头觉得他们不实诚。蓦然腹中一急,他夹着腿走远了一些解决,也没和他们打招呼身形于此消失在浓雾中。
过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那人还没回来,其他几人也没当回事,毕竟这是靠近京城的大驿站,时不时地还有兵马路过,不敢有人在此生事。
只是很快手下的老马不安地刨动蹄子仰头嘶吼,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马可是有灵性的动物,尤其是老马。
几人警惕地互看一眼,握着腰间的兵刃手柄,结伴走向浓雾中……下一刻来不及出声就被卸了下巴捆的严严实实。
浓雾里面居然悍然立着一队气质冷酷的兵将!身着暗黑色盔甲,双目森森,如同看一个死人般注视着他们。
来势汹汹,是敌非友,池家的几人骇得双腿发软两股战战,老天爷啊,京城附近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么一支杀气腾腾的兵将!
“大人,这几人经查看俱是京城池家的人,该如何处置?”金吾卫中除了袁兴之外的另一位副将荀志是聂衡之一手提拔上来的,对着他忠心不二,看到令牌就一刻未迟疑地领了一小支人马到国公府,同时又跟聂衡之一起出城。
他不知统领大人因何要追捕池家人,但大人一旦下令,金吾卫包括他便一定会跟从。
此时抓了池家的人,他的语气带着凛然的杀意,很明显若是聂衡之动了杀心,他们便会刀起刀落送池家人上路。
大人伤势未好就一路策马只为追捕池家人,想来肯定是池家人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聂衡之动了动漆黑的眼珠子,看向其中一人,目光阴森,“你们大公子还未成家,死了应该也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进地府,无后无香火祭奠。”
他高高地坐在马上,面容隐在浓雾中,池家人看不清他的脸,一眼望过去只看到浓重的红色心下惶然。此时闻言更心焦惊骇,他们方才说的话这人居然全部听在了耳中,他们全都没有察觉。
而且,听他话中意思,他是要对大公子下手啊!
他们想要向大公子传递消息,喊醒驿站里面的人,奈何下巴被卸,嗬嗬喘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场此刻唯有卫长意一人得知内情,心道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好友的醋坛子就被打翻了。无奈池家人还真没有犯事,身为大理寺卿丞,卫长意不能违背良心。
他手中搓了搓马的缰绳,偏头劝道,“衡之,你伤势未愈,一路奔波恐落下毛病,这几个人暂且捆起来,我们先去驿站里面。左右我们带的人马已经将驿站围了起来,里面的人一个都飞不出去。”
金吾卫都是精兵良将,就算奔波一夜也是精神奕奕不见疲惫,他卫长意可是一个文官,经不起这么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