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低低地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齐春锦一下愧疚起来,若不是因着她家里的事,倒也不至于这样的。她忙凑上前去,小声讨好道:“要捏捏肩捶捶腿么?”
宋珩很是受用,但又哪里真舍得她受累?
“不了。”
齐春锦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倒还有几分失落。
宋珩见她这般,便忍不住去想,这齐三姑娘是不是待他也多了几分情意?
宋珩越想越觉得胸口发烫,倒恨不得明日便将人娶回家了。
宋珩压了压心头翻涌的心绪,沉声道:“你知晓婚期定在何时么?”
齐春锦呆愣愣地摇头:“不知。何时出的?”
宋珩道:“十二月三日。”他顿了下,又道:“在那之前,王家之事,会解决得干干净净。”
宋珩没有留太久,他不想打搅了齐春锦歇息,也不想惹得周家人妄自猜测,便起身离去了。
他离去时,周家大夫人又亲自来送了。
她显然已经知晓周旭挨打的事,但面上无一丝怨怼不甘,反倒眼底还浮动了些许畏惧。
宋珩将她神色收入眼底,淡淡道了声:“周家上下倒是聪明人,与那王家截然不同。”
大夫人听见这句话,心下一颤。想到近来王家发生的事,顿时更是敬畏,决不愿做那王家第二。
却说那王家送给王娴的信,还未到跟前呢,便让小皇帝截下了。小皇帝头一回做这样的事,可一回生二回熟,渐渐倒也像了样子。
王娴见他这般,心头一边暗恨,一边又浮动起了别的心思。
眼见小皇帝往外走,王娴道:“皇上当真不想想么?”
她语气又轻又弱,旁人听了,恐怕还真要生出三分怜惜。
小皇帝驻足转身,目光落在王娴苍白的面容上,近来她憔悴柔弱了许多。
小皇帝:“想什么?”
“皇上并非是愚笨无能之人,难道真要甘心,为齐王做筏子,一辈子都笼罩在齐王……”
王娴话还未说完,小皇帝便气得涨红了脸,怒道:“我早该知道,你怎么会轻易死心?”他本有一肚子想说,可对上王娴的脸,又全都吞了回去。
他早该知道,王娴思绪与他截然不同,全然不是一路人,便是再多的话说给她听,也是无益。
小皇帝快步走了。
留下王娴在后面,面色一点点灰败了下去。
若小皇帝怒极斥她,连篇不绝,或许还是恨铁不成钢,或有转圜余地。可他竟是与她多说半句话都不肯了。
冯玉卿若是不在这个节骨眼进宫……
王娴紧紧一闭眼,一时间竟是找不到别的法子了。
小皇帝从王娴宫中出去,已是憋了一肚子火,又听前头说,去丰州的人失踪那桩事,如今有了线索了。
小皇帝冷声问:“人是不是在太后宫中?”
“……是。”
小皇帝走过去,正听见那人汇报道:“人是王家长房派出去的,已经悉数抓住了。咱们后头派到丰州去的人,还未走近,便传了信回来,说是烧老宅之事恐怕牵连甚大,如今只等再作核实了。”
“什么牵连?”太后冷声问,她咬牙道:“人又怎么可能是王家拦下的?王家不想清白了吗?”
底下人没回答。
但太后随即也自己反应了过来。不想清白了吗?是啊。派人去,不正是做贼心虚吗?
太后脸色骤变:“那事,还真是王家干的?”
底下人还是不敢应声。
太后焦头烂额至极,连小皇帝进门也未发觉。她揉了揉额角,抬起头来,道:“此事……不必查了。丰州的人,撤回来吧。”
她话音才落下,小皇帝便道:“查,如何不查?此事要查到底。前些日子,太后不也是如此说的吗?”
太后抬起头,这才见着他,便道:“皇帝有所不知……”
“朕如何不知?”小皇帝头也不回,对阶下人道:“都听清楚了?听清楚了便下去吧。”
那人讪讪应声,冲小皇帝磕了个头,才退下了。
太后见阻拦不得,正要变脸色,谁晓得小皇帝转过头来,却是比她还先变了脸。
小皇帝少有这般激愤时候,因为先皇去得早,宫中人便都忧心他身体弱,也步先皇后尘,总要劝他心平气和。这才养下了个温和性子。
太后见他前所未有的变脸,自然是一惊。
“你……”太后才刚起了个头。
小皇帝便打断道:“王家的事,底下人先后几次报到太后这里来。办与不办,查与不查,都是由太后来做决断。事事僭越,也不止一次。朕娶谁,纳谁。底下臣子如何婚配。如此种种,都是太后下懿旨。”
太后眼皮一跳,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