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夏浅和方芳就带着新旧姨婆两人去了长盛酒店。秦经理亲自领着四人参观了宴厅和茶坊,又不厌其烦地向两位老太太解释这介绍那,直至二位老佛爷都满意了,这才将众人迎进了会客室。
秦经理现在和夏浅也算老熟人了,进会客厅刚坐下,夏浅就给秦经理递了个眼色。秦经理了然于心,眼见服务员给四人倒好茶,便道:“各位,我们酒店的大致情况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了,这里也有各价位的婚宴菜单,你们也可以看看。当然啦,这结婚是大事,两位阿姨肯定也需要再商量商量才能做最终决定。这样,我去找一下之前在我们酒店办婚宴的照片,你们先慢慢商量。”
说罢,秦经理起身就要走。谁料屁股刚抬离板凳,新姨婆就开口道:“还商量什么呀?我看就这么定了吧。”
夏浅闻言,眼眸蓦地陡亮,但转瞬间,理智又将她拉了回来:呵呵呵,别傻了,哪儿有不打怪就直接拿奖励的副本?
果不其然,话音落下,旧姨婆便嚷嚷出声:“什么就这么定了啊?你了解清楚情况没有就张着嘴巴乱说话!周友蕙我可告诉你,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话毕,旧姨婆理了理头发,又嘀咕了句:“再说了,就算要最终拍板那也轮不到你!”
面对此情此景,秦经理是目瞪口呆,一时之间走也不是,不走也是,就那么撅着屁股僵在原地。这头,方芳虽然没有秦经理来得惊讶,但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新旧姨婆。
见状,夏浅心里暗爽翻天,恨不能仰天长啸。哈哈哈,你们终于知道老娘这两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了吧?这两位老太太是从头吵到尾,半刻都不得安生啊。你们就等着吧,她们俩这才刚!刚!开!始!
果不其然,这头王成凤话音刚落,那头周友蕙就倏地叫嚷开:“你说轮不到谁?!”
因为她这一嗓子来得太突然,屋内的人都吓了大跳。王成凤更是瞪直了眼,可还不等她反应,周友蕙就噌的一下站起来,厉声道:“我是琳琳的妈妈、荷家远明媒正娶的妻子,琳琳的婚事如果轮不到我说话,那就没人可以说话了!”
闻言,王成凤也来劲儿了,跳起来便呸道:“你是琳琳的哪门子妈妈?你搞清楚,她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她的婚礼当然由我说了算!我看这长盛酒店就不怎么样!除了堂子漂亮点还不如前天看的那家黎园呢。别人黎园可是半开放式酒店,有湖有草坪,风景可比这好多了!”
“半开放式酒店?”周友蕙冷笑开,“说得好听,不就是农家乐吗?你让琳琳在农家乐办答谢宴,是要笑掉人大牙吗?还有你也真好意思说琳琳是你生的,我问你,你除了生她之外,有没有好好带过她?琳琳小时候发高烧到四十度,老荷打电话让你来看看,你在干什么?你在和男人鬼混!你什么时候管过女儿?也就这两年,你看琳琳出息了,回来耀武扬威……”
王成凤被踩到痛脚,声音提高八度反驳道:“你个第三者!你好意思和我说管女儿?你自己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害的我们好好一个家被拆散,又是谁怂恿着老荷抢走我女儿!我管女儿?呵呵,你是想让我回来看你们两个狗男女恩恩爱爱吗?我呸!
“还有你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什么当初是因为照顾琳琳才去流产的,呵呵呵,你真以为我傻啊?那分明是你自己保不住!这就是报应!你拆散别人家庭的报应!活该你一辈子生不出孩子!”
——女人一翻旧账就意味着撕逼大战的正式开始。
果不其然,王成凤说完这话,周友蕙就咬牙切齿地扑了上来,一副要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架势。夏浅三人见状紧忙上前,又是劝又是拽,这才将两人拉开。最后秦经理又将王成凤“请”到了另一间会议室休息,这才算安生。
一番折腾下来,夏浅早已是大汗淋漓,另一边秦经理也是满脸愁容,捂着手臂上的抓痕苦笑道:“这下可好了,晚上回家还不知道怎么跟老婆解释。”
夏浅愧疚不已,连连道歉,又允诺过段时间请他吃饭后这才将秦经理也打发走了。秦经理一走,方芳就捂嘴笑开:“这秦经理装得倒还挺煞有介事的。这被挠几下就能跟老板娘同桌吃饭,多值当的买卖!他表面愁得小眼眯成一条线,说不定心里早乐开花了。”
“去!”夏浅挥拳头,“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怎么就是开玩笑了?”方芳盈盈启齿,“你敢说,他不知道你和盛哲宁的关系?”
夏浅舒出口气道:“秦经理知不知道我和盛哲宁的关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今天再劝不好这两位老佛爷,这事就别想成了,你看,今天都动手了!要再这么下去,指不定哪天就出点事。”话毕,夏浅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转眼看向方芳。
“怎么样方御姐?你围观也围观了,来龙去脉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倒是帮我分析分析呀!怎么样才能让这两老太太和平相处?”
“和平相处?”方芳冷笑,“你见过小三和正式和平相处的吗?”
“那怎么着?总不能这答谢宴不办了吧?”
“急什么?”方芳斜睨眼夏浅,缓缓道,“今天这事吧,倒让我想到个故事。”
“什么故事?”
“你应该听过。”方芳勾唇,娓娓道来,“说是两个女人争一个孩子,都说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县官就让两个女人同时拽住孩子的手,谁把孩子拽过去了谁就算赢——”
“最后其中有个女人看孩子被拉扯得哇哇直哭,心疼放了手,那个就是亲生妈!”夏浅接着方芳的话说完,挥手道,“这故事我听过,可和今天这事有什么关系?你没发现吗?这两老太太的问题还不在争女儿,是在互相较劲争面子,这根本——”
话还没说完,夏浅就蓦地顿住,恍然大悟过来。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就是切入点啊口胡!!
见夏浅手舞足蹈的样子,方芳就知点通了,拍其肩膀道:“嗯,孺子可教也。照这么发展下去,不出三月你就可以出师——勇斗恶婆婆了。”
夏浅:“……”谢谢你啊,可惜我婆婆去得早,没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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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番合计后,就又将新旧姨婆聚到了一块。因为刚才的事情,两位老太太再碰面后脸色都极为难看。夏浅唯恐场面再次失控,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两位阿姨,咱们刚才可都先说好了哈,暂时放下个人恩怨,现在——只谈关于荷琳小姐答谢宴的事情。”
说罢,见两人都平静下来,夏浅才接着道:“刚才我也已经跟金研金小姐通过电话了,荷琳小姐下个月就会进组拍新戏,所以答谢宴的事情不能再拖,必须在这个月内举行完成。而且考虑到答谢宴后人容易疲惫,所以我的建议是最好这个月中旬就举办答谢宴。换言之——咱们这个星期就得先把酒店定下来,这样后面的事情才有时间操办。”
闻言,两位老太太都互看了眼,默不作声。
夏浅有模有样地拿出记事本,“按照现在的情况,两位分歧比较小的酒店就只有长盛酒店和黎园两家。我们今天就商量商量,最终给个结果,当然,在开始前咱们可说好了,只!谈!答!谢!宴!的!事!情!”
这一次,两人反倒都没了言语,一个抱胸一个埋头地干坐着。这种情况,夏浅倒是没猜到,挑了挑眉,只得硬着头皮道:“得,你们二老不说,我就替你们总结总结好了。这黎园呢,环境好菜品也有咱们蔺安市本地的特色,缺点一个是离市区太远,二一个是酒店内部没有迎宾的地方,到时候新郎新娘只能站在大门口迎客。长盛酒店呢,环境方面不错,酒店也上了五星,婚宴大厅也够气派,可就是机麻包间给的比较少。王阿姨不满意的就是这一点,我没说错吧?”
听见自己被点名,王成凤咳嗽声道:“是呀~我管它什么长盛短盛,哪怕它就是六星又有什么用?刚才那个秦经理也说了,机麻包间最多只能给咱们三十间。三十间能干什么?我那些亲戚朋友各个都是麻将高手,别人来就是为打麻将的,光是我的朋友少说就有四十桌打麻将的,再加上其他亲戚朋友,包间根本就不够!”
听了这话,周友蕙稳不住气,咬牙道:“这是女儿结婚,又不是麻友聚会,真不知道请那么多酒肉朋友来干什么!”
王成凤挑眉,“哟!我的就都是酒肉朋友,你们的就是真朋友?”
两个老太太一言不合,又叽叽歪歪地争执起来。这局面夏浅也早就料到了,叹息地看了眼两人,便转头瞥向方芳。方芳颔首,示意已收到讯号,可以开始b计划了。
见状,夏浅便开始默默收拾皮包,待将笔和记事本都放进包里,她一起身,方芳就恰到好处地喊出声:“夏老师,你去哪儿?”
闻言,王成凤和周友蕙亦是一愣,停止争执齐刷刷地看向她这边。夏浅本已装作要离开的样子,这时又转过身来,装模作样地给两个老太太鞠了个躬。
“抱歉了两位,我想,这单子我是没法接了。我这就去给金小姐打电话,说我不干了。”
王成凤和周友蕙面面相觑,周友蕙率先反应过来道:“哎呀小夏,看你说的,我们这不是正商量着吗?你你你别急,咱们有话慢慢说。”
王成凤听了这话也拉着夏浅往回走,“就是就是,你先坐下!”
见两人忙里忙慌的样子,夏浅直笑到肠子打结,偏偏面上还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煞是辛苦。其实,她哪儿有不知道的,这两位老太太根本就不是舍不得她,而是害怕挨骂。
这两天听两人吵架吵多了,夏浅才知道个中缘由。原来早在这之前,答谢宴是由金研进行操办的。但因为操办过程中,两位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给金研提出各种南辕北辙的要求,金研一怒之下就撂了摊子。夹在两个女人中间的荷琳爸爸也在第二周精神崩溃,据说还气得晕倒进了医院。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金研这才出了主意将所有烂摊子丢给了砍价公司。所以现在,如果连夏浅都被气跑了,两位老太太自知回去不好交代,这才下了矮桩,一再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