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童瑶摇了摇昏昏的脑袋,冷冷地说。
“我没有杀死他的动机,另外我要提醒你一下,十五分钟之前骆滕风在酒店大堂的咖啡厅里喝了一杯咖啡。”
“来之前我看过监控了,那杯咖啡是你假扮成服务生递给他的。”童瑶竟然连这些都调查清楚了。
“但咖啡是从后厨拿出来的,我……”路天峰随即想起,他并没有留意到躲在厨房调配咖啡那位员工的相貌。
那人似乎在刻意回避着自己。
为什么?难道那是一个他认识的人?
路天峰的脑里有某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只是当他尝试去捕捉的时候,这念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想起什么了吗?”童瑶问。
路天峰用力摇了摇头,现在他只能联想到谭家强提取的那种罕见的植物毒素——延时生效,迅速致命,然而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与d城大学并无任何交集,毒药有怎么会出现在骆滕风的杯子里呢?
除非还有其他感知者的存在。
路天峰突然领悟了骆滕风的最后遗言。
“陈诺兰有危险,她知道组织的秘密。”
路天峰倏地站起身来,攥紧了拳头,将昏迷不醒的陈诺兰单独留在安全屋里,可能是他一辈子犯过的最大错误!
“路队,你绝对不可以离开这里!”童瑶察觉到路天峰的意图,连忙喝止,“畏罪潜逃只会加重罪名。”
“对不起,我没有犯罪,所以也不是畏罪潜逃。”路天峰伸手探入童瑶的裤袋里,掏出她的手机,输入了一长串号码,“我相信你那么聪明,一定很快就能想到脱身的办法。”
“你要去哪里?快解开手铐!”童瑶有种不祥的预感。
路天峰扔下了自己那台已经暴露号码的手机,苦笑着说:“你只需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凶手。”
“路队,你这样会被全城通缉的!”
“童瑶,我相信你。”路天峰抛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童瑶呆呆地坐在原地,回想着路天峰的话,一时之间甚至忘了自己应该要想办法尽快脱身。
空荡荡的楼层,又变得死一般寂静。
四月十五日,第五次循环,下午四点四十分。
路天峰一路上不停地催促着出租车司机,甚至连警官证都亮出来了,让司机彪悍地冲了好几个红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陈诺兰所在的安全屋。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来得太慢。
“诺兰,我来了。”
警方很快就会由天枫星华酒店追查到这里,而自己申请安全屋的记录也可能提前暴露。更令他担忧的是骆滕风在最后时刻发出的警告。
陈诺兰的手中到底掌握着什么关键秘密?“组织”会出手除掉她吗?
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推开安全屋大门的瞬间,路天峰立即察觉到事态有异——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知道这扇门曾经被人打开过,因为一整天没开过门窗的屋子,空气应该更沉闷和浑浊一些。
但屋子里的一切都看不出被人挪动过的痕迹,这证明来者绝对是小心翼翼,有备而来。
路天峰还一度担心陈诺兰已经被人强行带走了。当他慢慢地踱进房间的时候,却看见她依然安详地平躺在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路天峰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更加紧张了。敌人来过这里,却没有做任何事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才放心地将陈诺兰留在原地?
此时,路天峰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揪扯着,说不出的难受。
“诺兰,诺兰!”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弯下腰,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想要唤醒她。
可是躺在床上的陈诺兰没有任何反应。
“诺兰!”
路天峰翻开陈诺兰的眼皮,她的眼珠完全是呆滞的,对光线没有任何反应,证明她依然深陷在昏睡中。现在距离注射迷药的时间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了,药效应该逐渐消退,她即使仍然处于睡眠状态,也不应该睡得那么死。
这时候,路天峰终于注意到陈诺兰的脖子上有个若隐若现的小针孔。
有人补了一针。
路天峰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他太清楚这种迷药过量使用的后果了。之前他经手过一个案件,两个小混混灌醉了一名女生意图不轨,两人担心女生中途醒来,为她注射了满满一针筒迷药,最终导致该女生脑死亡。
“是谁?到底是谁……”他努力站直身子,环视四周,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他只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痛心,苦涩,无助,彷徨,整个人好像被撕成无数的碎片。四肢、躯干、脑袋,全都不属于自己了。
“不能就这样认输!”
路天峰强迫自己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脑里的眩晕散退,逐渐恢复理性。路天峰首先想到的问题就是,陈诺兰脖子上的针孔尚未消失,证明这针是刚刚打上去的,动手的人应该并未走远。
第二点,这里是警方的安全屋,并没有多少人可以找上门来,更别说不着痕迹地潜入屋子,在陈诺兰的脖子上打上一针了。
这一瞬间,路天峰顿悟到为什么对方没有直接将陈诺兰带走,只是给她注射了过量的迷药——是想让路天峰背上“过失杀人”的黑锅,一石二鸟。
只有警方内部人员才能策划和实施这一切,原来最危险的敌人一直隐藏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