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你还有什么资格带走她？”当他杀入仙墟时，莫玄霄冷冷凝视着他。

他并未同他打，而是将他带去了寒潭，那株刚刚凝形的小雪莲在寒潭中生长的很好，比他初见时大了一些。手指才刚刚触碰到它，小雪莲便开始萎败垂头，好似被吸走了全部生命力。

“你现在是魔，你觉得瑶瑶会喜欢跟你去妖魔界吗？”

那里没有小雪莲生长所需要的灵力，没有令她舒适的寒潭，甚至晁渊身上有她最厌恶的温暖。

晁渊带不走她，她也不愿意跟他走，那个时候的小雪莲哪怕没了意识只是一株花，都对他抱有深深的排斥厌恶，大有他敢带她走，她就死给他看的固执。

晁渊哪里再舍得伤害她。

所以向来强势的魔神，只能望着这株小小雪莲步步后退，留给她喘息生存的空间，将她在仙墟寒潭留了百年。这百年来，晁渊无时无刻都想让曲瑶瑶回到他身边，可每当他潜入寒潭偷偷看她、试图将她带走时，小雪莲都会枯萎落败。

【如果还有下一世，我还想当一株雪莲，经历风吹雨打，孤苦无依。只求，再也不要遇到你。】

【谢青洵，若还有下一世，不要再管我了。】

在失去曲瑶瑶的这些年里，晁渊总会梦到曲瑶瑶消散的那日。两世消散，她不曾怨恨他，换来的却是比怨恨还要让他难以接受的绝望。

哀莫大于心死，曲瑶瑶想求的不再遇到，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我们还没有到下一世。”晁渊坐到冰潭边，望着潭水中的小花自言自语，“这一世，我们的纠缠还没有结束……”

一切还来得及补救。

从仙墟出来，晁渊就在寝宫着手建造冰潭，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将自己的小花接回身边，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偿将她抢了回来，晁渊发现自己怎么看也看不够，哪怕身处冰天雪地极寒之地，他也乐的自在。

渐渐地，晁渊已经不满足只在冰潭中看着小雪莲，他出去两日在昆仑神山炼出一件巴掌大的小花盆，盆中引入天池之水，可供给小雪莲源源不断的灵气与寒凉。

将小雪莲放入小花盆中，晁渊便能日日将它捧在手中、睡着时搂入怀中、去正殿处理要事时，也能抱着它将它放在腿上、桌边，只需抬眸就能看到。

就这样过了半月，半月中莫玄霄试图闯宫无数次，都被晁渊拦了回去。

又一次将莫玄霄逼退，晁渊怀抱着花盆去了焚渊宫的后园，园子中栽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还有一处小水池，里面养了几尾红色锦鲤。

“喜欢吗？”晁渊抱着花盆停在花园中，伸手触了触盆中的小花苞。

瞬间，他的手指便结出冰花，整个后园都结上了厚厚的冰，冻跑了不少小妖怪。

晁渊也险些被它冻住，他指尖冒出一小缕火苗，眨掉长睫上覆盖的冰霜，甩了甩手指无奈笑：“脾气还是这么大。”

见花园中的花草并未冻住，他转身走到水池旁，看到池中的锦鲤也在自由自在游着，并未受影响。看来，这寒冰是冲着他来的。

晁渊坐在水池边，将小花盆放在了膝盖上，垂眸看了会儿花，他又伸手去摸，小雪莲的花枝被他摸得轻晃，很凶的释放中冰寒之气，朵朵冰花凝形，噼里啪啦一通砸在他身上。

“好了，别气了。”晁渊收回手，温声哄着：“不碰你就是了。”

见池中多了条半指长的小锦鲤，他心思一动抬指勾了勾，小锦鲤噗通一声从水池中落入花盆，懵懵的撞入盆璧上。

他是想让小锦鲤陪小雪莲玩，显然，小雪莲微微张开花瓣，面对小锦鲤比面对晁渊温和多了。

曲瑶瑶如今就是一株花，能给出最大的反应也就是动动花瓣或吐些灵气光点，这是它开心时的行为。就算她只是偶尔会动一动花瓣，晁渊也看的出神，堂堂魔君竟看着一株花与条鱼玩了整日。

“咱们魔君……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有蛇妖缩在雪下，试图拽住自己被冻住的尾巴尖尖。

“不准乱说。”黑熊妖躲在树后，摇了摇头又往水池那偷瞄了眼，小声道：“不过他对着株花一直笑，确实挺奇怪的。”

晁渊还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番举动引得魔宫上下议论纷纷，其实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怎样，因为他现在将整颗心都扑在了小雪莲身上。

入睡时，他将小花盆搂在臂弯，面容贴近身上暖烘烘的，为了让小雪莲舒适还特意跑寒潭中泡了个澡。半梦半醒间，他又梦到了曲瑶瑶，那株小小的花化形穿着一身漂亮的白裙，在雪中蹦跳玩耍，捧起一把雪埋入脸中。

“晁渊，陪我堆个雪人好不好呀。”

曲瑶瑶在雪中对着他笑，高兴比划着，“我想要个这么高的雪人，最好比我还要高，比你还要高。”

“堆在哪里好呢？”曲瑶瑶想了想，“就堆在那棵树下吧，它孤零零的看着好孤单。”

“好。”

当年谢青洵未能应允的话，晁渊终于在梦中说出。

他蹲身捧起地上的雪，却顿了下忽然没了动作。

“怎么了？”曲瑶瑶蹲在他面前，歪了歪头问他，“你怎么不堆了？”

不等晁渊回答，她便噗嗤笑出声，笑眯眯问道：“晁渊，你是不是不会堆雪人呀？”

“也对，你这么讨厌寒冷，又哪里愿意陪我玩这些，难怪你眼也不眨就舍得杀我。”

砰——

雪地震颤，在他与曲瑶瑶之间忽然拔地而起一排雪人，硬生生将两人分开。看不到曲瑶瑶，晁渊一掌拍碎面前的雪人，雪花四散，破碎的雪人却忽然变成曲瑶瑶的模样。

“不是说了，再也不要遇到吗？”

曲瑶瑶在他面前一点点消失，哭着质问他，“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晁渊猛地惊醒。

自从恢复本体，他再也不害怕入睡，也不会在睡着后被冰封冻住，他本该高兴，可失去曲瑶瑶后，他日日夜夜难以安眠，梦中也全是她的身影。

“压到你了吗？”晁渊动了动手臂，清醒的第一时间便是看怀中的花，瞳眸放大，却忽然发现花盆中的小雪莲不见踪影，只余空荡荡的花盆。

“瑶瑶？！”晁渊坐起身，这才发现房中冰雪融化，恢复了先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