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全是山壁,大倒是大,可是什么也没有,只有不远处有一把用山石雕琢出来的交椅,上面铺着整张白熊皮。
别的一概没有,连洞门也没有,一眼能看到外面的夜雨。
该怎么办?
她握住了衣袖里的青铜剑,希望那异光中的女子再给她一点提示,可是那女子再没有出现过。
洞外谢和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套青色的粗布衣衫,丢在了她的怀里:“换上。”
是男人的衣服,布料很粗糙,但干净暖和,比身上这身湿透的吉服好多了,至少不会冻死。
“多谢,谢郎君。”容卿礼貌地谢他,抱着衣服抬头看他,他的衣服也是湿的,便问:“谢郎君不更衣吗?”
谢和站在眼前,环臂笑眯眯瞧她,忽然抖了抖。
他身上、发上的雨水全溅在了容卿的脸上。
怎么像她养的小狗一样乱抖毛毛!
容卿侧脸躲了躲,再瞧他,他身上和发上竟然干了。
她惊呆了,这是什么法术?抖一抖湿衣服竟就干了?那她若和玉鼎双修之后也能如他这般厉害吗?
“尊贵的人族小公主。”他依旧那么环着臂说:“我们魔族从出生起就不换衣服。”又故意补道:“哦不,是更衣。”
容卿的脸一下子热起来,他在取笑她对不对?她虽然没有来过魔域,不了解魔族,但她有常识,衣服又不会跟着他一起长大。
她在宫中长大,从来没被人讥讽过,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还嘴,只说了一句:“胡说八道。”
他的笑意更浓了,娇娇的人族小公主不是连骂人也不会吧?
容卿抱着衣服抬头又看他,问道:“有帕子吗?”看他歪歪头,以为他不知,便又用手比划解释:“脸帕,擦脸净手的帕子。”她身上全湿透了,脸上还沾着血迹,她想擦洗干净。
她不奢望魔域会有胰子和香膏,就帕子和清水也好。
“魔族总是要擦脸的吧?”容卿看着他那张干干净净的脸,先反问他。
“自然。”谢和言语带笑地说:“脸面总是要的。”
他又转身出了山洞。
容卿忙抱着衣服起身,左看右看,这洞中能更衣的地方只有那把交椅后面。
她躲到了那把石头交椅的椅背后,椅背刚好能遮住她的身体。
趁着谢和不在,她蹲在那里费力地将吉服一件一件脱下,越脱脸越红,光洁的脊背袒露在冷风下,她颤抖地在找那套粗布衣的袖子。
乱糟糟的一团,真难穿。
洞中有人叫了一声:“魔尊大人,搞来了!”
魔尊大人?
容卿吓得慌忙将衣服随便在身上套,也不管有没有穿对,乱套一通。
千万别进来,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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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谢和扫见大雨中的来人,抬起下巴点了点,“转过去。”
那人猛地顿步,捧着手里的东西连忙原地转身,“好的,魔尊大人!”他站在大雨里,听话地一动不动。
谢和回头朝洞中看了一眼,看见椅背之后露出来的一截小腿,白得像块豆腐,纤细的脚紧张地踩在白熊皮上,连脚指甲也是精心修过的,晶莹剔透。
人族精心娇养出来的小圣女,像一捧雪,他几乎能想象到她被揉碎时的脆弱表情,多么动人,殊苍云一定非常喜欢,就像当初喜欢他的母亲,她每次哭泣都令殊苍云兴奋。
风吹动谢和银灰的发,他收回眼静静望着大雨里的那棵桑树,树枝之上挂满了一颗颗新鲜的、腐烂的心。
可惜,心只有在刚被挖出来时才鲜活漂亮。
第1章 野狗
过了好半天,洞中才传来那小圣女娇怯怯的声音:“好了,谢郎君。”
谢和转身走进洞中,只见她光脚站回了白虎皮上,脸颊发红,手指无措地在理着衣角。
这衣服似乎穿好了,又似乎没穿好。
袖子、裤腿,该套进去的全套进去遮好了,可衣带、腰带歪七扭八地系成了一团乱麻。
背后跟随他进来的那人哈哈笑了起来:“衣服带带不会系,和我一样憨脑壳壳!”
容卿的脸更红了,低着头听见谢和也笑了,有些气恼地说:“我不是不会系,是你们突然进了,我来不及整理打成了死结。”都是他们的错。
那人还在笑她,她气得抬眼瞪过去,却对上了谢和的一双眼,一张脸。
他已走到她跟前,笑着伸出手慢慢地理上了她的衣带。
男女授受不亲,容卿本能地要往后退,他勾住了她腰间乱成一团的带子说:“金尊玉贵的人族公主自然是要人伺候的。”
容卿的脸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
可恨眼前的谢和却慢条斯理,手指竟一点点梳理开了死结,又一点点地替她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