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停顿片刻,又开始分析说:“如你们所见,那些方块肉都有箭孔,士兵们是被人从背后射杀。如我猜测没错,箭上应该涂了一种能让人迅速致命的毒,能让士兵们瞬间失去反抗能力。凶手为了掩盖士兵们的死因,便割下那块肉蒸煮锅中,再将他们的伤口制造成被恶兽挠抓过的模样,嫁祸于铁爪人。”
柳都尉道:“你说嫁祸就嫁祸?证据呢?凶手吃饱了没事儿干,蒸人肉做什么?是准备给我等当夜宵吗?”
虞柏舟嘴角轻松一勾,看着柳都尉徐徐说道:“凶手将肉蒸煮在锅中的原因有二:一是想掩盖箭孔,让人误以为那只是蒸煮食物时所插的筷子孔;二是凶手是敌国细作,想以此制造新兵营混乱,扰乱军心的同时让新兵们失去斗志。凶手很聪明,一开始就想到了嫁祸这一招,想让自己置身事外。”
“你是说铁爪人是清白的?那他来军营做什么?既是被冤枉,如何不为自己喊冤?白白受这么多的苦?”虞仲觉得自己儿子分析的有理,只是他不明白,既然凶手另有其人,那这铁爪人是怎么回事?
虞柏舟说道:“你们又怎么知道他没喊冤?”
“从被抓住到现在,他只会乱吼乱叫。”荆副将插嘴道。
在一旁乖乖听虞柏舟说话的素素跳了出来,冲着荆副将吼道:“才不是!那是因为你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听得懂,我都听懂了!是你们冤枉了好人!”
荆副将浓眉一挑,看着素素:“苏素,这人可是你抓住的。”
素素埋下头,心里满满都是愧疚,她嘀咕道:“我先前是不知道……那个凶手太狡诈了!抓了吱吱的儿子,不然,吱吱才不会来军营呢!”
“儿子?”荆副将疑惑。
素素指着几头小白狼:“喏,这些都是吱吱的儿子!”
荆副将无言以对,拿畜生当儿子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在素素说话的时候,虞仲一直打量着她,他愈发觉得这小伙子眼熟,他问道:“你能听懂他说的话?”
素素点头,嗯了一声:“他不会说我们中原话,他说的是大宛话,他是大宛国的人。”
虞仲没有跟大宛接触过,听不懂吱吱说的是大宛话也很正常。
等素素说完,虞柏舟又补充说:“凶手抓小白狼正是为了引铁爪人入营,凶手的意图昭然若揭。”
虞仲闻言,扭过头问道:“那几只白狼是谁抓来的?”
荆副将回道:“是柳都尉。”
虞仲回过头看着柳都尉,然柳都尉并不紧张,他质问虞柏舟道:“没错,白狼是我抓的,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陷害这怪物?故事谁都会编,空口无凭。”
虞柏舟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将目光落在柳都尉腰上,“证据就在你身上。”
神箭营的人擅长用箭,每人都有一把特制的箭。一个合格的弓箭手对弓箭的重量、材料有极其苛刻的要求。
一个擅长用箭的神箭手,若是换了箭,很有可能会因为不适应导致箭术失准。凶手既周密的策划了这一切,一定不会允许在最关键环节出故障。
柏舟道:“柳都尉您用箭如神,箭镞更有特制纹理,比军中其它的箭更为精致小巧。如果柳都尉心中无愧,大可以将箭拿出来,我们可以跟伤口仔细比对比对。”
他顿了顿,看着父亲又道:“开棺验尸大将军应该不会阻拦吧?”
其实虞柏舟心里也没有把握,他只是想试探一下柳都尉,兵不厌诈,如果不成就再找证据。
贼做久了难免会露出马脚,柳都尉明显打了个颤栗,握着腰间的剑朝后退了一步。人的确是他杀的,但他没想到最后还是摆在了箭镞上。
柳都尉离虞仲距离很近,他慌乱之下拔了剑,以迅雷之速将剑架在了虞仲脖子上。
剑锋逼喉,虞仲到底是个久经沙场的老狐狸,眼中毫无惧色,心中反而还有点洋洋自喜。他儿子真是能干啊!三言两语就把凶手给逼出来了。
柳都尉的行为已经坐实了他的杀人罪名,然而他现在又加了一条罪名:挟持主将,以下犯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素素小腹一阵抽痛,她蹲下身捂着小腹紧咬着嘴唇,喊起疼来。就这样,素素还不忘对付凶手,给自己和吱吱、小白狼们出气,她抓了一把石子,手腕发劲儿,猛地朝着柳都尉掷去。
石头打在柳都尉手肘处,打的柳都尉半条手臂一麻,五指无力松开,手中的剑哐当落地。
就素素这个举动,虞仲跟荆副将再一次对她刮目相看:这小子,装肚子疼丢暗器也太机灵了吧?
柳都尉被拿下的时候明显有些不服气,理直气壮的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虞柏舟解释说:“他说的是大宛语,意思是‘誓死效忠’大宛。”
听他这么一解释,虞柏舟的形象在虞仲心中又高大了一层,他赞许的看了眼儿子,扭过头跟荆副将对视一眼,一脸骄傲:瞧,他儿子还会大宛语呢!真是厉害啊!这叫什么,这叫虎父无犬子!
荆副将可是读懂了大将军的眼神儿。
他抬手扶额:呵呵,又来了……这大将军真是一天不在他面前卖弄儿子,就浑身不痛快啊!
然而素素的肚子疼不是装的,她是真的疼,小腹是撕裂般的疼。虞柏舟察觉到不对,忙扶她起来,低声问她:“素素,哪里不舒服?”
他扶着素素起来的时候,看见素素身后臀位置有一大片血渍,加上她脸色惨白,浑身无力,吓得虞柏舟抱着她撕心裂肺大嚎,“军医!军医!”
虞仲正在给底下的人交代柳都尉的事情,听见儿子的嚎叫声,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他见儿子抱着那个白嫩嫩的小兄弟,那姿势……
他的脸一黑,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第17章 月事
虞柏舟那么一叫,正给吱吱上药的老军医吓得手一抖,又把吱吱伤口戳流了血。老军医抱歉的看着吱吱,心道“罪过罪过”,他可真害怕吱吱拿铁爪挠死他。
老军医忙替吱吱包扎好,拿着药包跑过来给素素把脉。他将指腹搭在素素的手腕上,蹙眉询问了一下素素的症状,行医多年的他顿时慌了神。
他在军中行医多年,素素这种情况他还是头一次见。素素这脉怎么探,怎么都像女子初来葵水时的病痛之症。老军医迟疑的看了眼素素,见素素骨腕纤细,双颊虽被烈日晒褪了一层皮,但喉口以下的肌肤却是白腻细嫩,细长峨眉,五官又生的小巧,怎么瞧都像是个丫头。
老军医又探了探素素的脉,确定自己没断错,他蹙眉看着虞柏舟,又撇过头看了眼大将军,低声对柏舟说:“她这情况是因饮食休息不当所致,无甚大碍,你将她背去我营帐,我给她扎几针,开几副药吃了就没事了。”
虞柏舟嗯了一声,将素素打横抱了起来;他横抱素素的动作被虞大将军跟荆副将看在眼中,让二人都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
哪里有男人打横抱着男人的,这姿势,未免也忒奇怪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