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将军上战场

第6节(2 / 2)

柏舟慢腾腾坐起来,摸索着下了床,点燃了膏油烛。他仔细替素素穿上靴子,拉着她出了军帐,去了营中那处简易的茅厕。

素素进去后,他便在外守着,生怕有人靠近。

素素出来后,扯了扯他的袖子,“柏舟,我好了。”

虞柏舟嗯了一声,并未多语,领着她往回走。军帐外黑灯瞎火,素素走着走着,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向前打了个趔趄,还好柏舟手快拉了她一下,她才不至于跌倒。

头顶明月皎洁,月色银辉洒在地上,让人勉强能看得清一些物体的轮廓。

素素恍然间看见地上有一大团东西,她回忆了一下刚才的脚感,似乎还软绵绵的。她俯下身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发现是躺着的一个人,吓得哇一声大叫。

素素也不知刚才是踢到了那人哪里,一股血腥味顿时充斥进她鼻腔,味道之腥,之刺鼻,让她好一阵头晕。

虞柏舟蹙眉蹲下身,摸出怀中的火折子吹燃,照了一下,瞧见那人身下满满是血。

素素捏着鼻子,她讨厌这种味道……她觉得血腥味儿可比靴臭、汗臭以及庄牛的出虚恭那味儿……还要让她难受。

虞柏舟下意识探了探那人的脉搏,心里跟着一沉,低声说:“素素,他死了。”

“死……死了?”素素头一次看见死人,顿时吓得腿软。

与此同时,周遭慢慢亮堂。

一队穿着甲胄的士兵举着火把慢慢围了过来,铠甲撞击的“铿锵”声清脆悦耳,一下又一下,很是整齐。

☆、第8章 抬尸

俄顷,一队训练有素的当值士兵便举着火把围了过来。素素眼前一下亮了起来,拽着柏舟的胳膊,颇不舒服的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她用余光觑了眼地上的死人,待看清那人的面貌时,吓得一颤,是……是刚才那个耀武扬威,让柏舟给他洗脚的瘦子?

素素拉着柏舟,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看看。

他们二人已经被突然赶来的士兵包围,从列队中走出一个方脸体壮,身穿铠甲的男人,那男人扫了一眼素素跟柏舟,便差军医上前查看尸体。

军医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死者情况,死者背后一块衣衫被撕的碎烂,稍微用工具一拨,便可瞧见上翻的皮肉里透着森白的脊骨。

被军医一拨弄,空气中立马涌上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素素就拿余光那么一觑,胃里便是一阵翻腾,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军医检查完伤口一阵低叹,起身对着方脸男人拱手道:“禀秦都尉……看伤口似是犬类异兽啃咬所致,但咱们营中莫说是犬,连只猫儿都不曾有。”军医不是仵作,看不出死因也实属正常。

借着火光,虞柏舟仔细看了眼尸体,发现尸体伤口处少了一块肉,说不出的奇怪。

秦都尉闻言点头,似有似无的叹了声气,随后将锐利的目光落在素素跟柏舟身上,看的素素心里直打颤。

素素怯怯拽着柏舟的胳膊,忙对着秦都尉理直气壮解释道:“都尉,我们只是上茅厕的,没有咬他……”

秦都尉只是觉着虞柏舟看着眼熟,这才多看了几眼。素素没头没脑来了这般一句话,倒是让他愣了愣。

他扫了眼素素,厉声道:“你当本都尉白痴不成?这点是非都断不清楚,还当什么都尉?”他顿了一下,抬手指着素素跟柏舟道:“你们,把他抬去边上那个军帐。”

素素哦了一声,反应过来又啊了一声:“都尉……你让我们抬尸体吗?”

秦都尉觉着这小兵脑子似乎不太灵光,怒斥道:“难道让我抬么?”

素素一脸委屈道:“都尉……我们是来当兵的!不做军营里的搬尸工!”她瞥了眼血淋淋的尸体,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漆黑的眼底满满都是恐惧。抬尸体什么的,还让不让人兴奋的当兵了?

她只是出来上个茅厕,怎么就这般倒霉踢到死人了呢。踢到死人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她跟柏舟抬尸体!

素素抬头望着黑黢黢的天,眼底满满是泪。她想回家啊……

这个军营里的男人不仅粗鄙,还变态。

秦都尉道:“你们这些新兵,不过是个死人,就怕成这样!上了战场,还怎么打仗!”

见秦都尉有些发怒,虞柏舟忙道:“都尉宽心,我们这就把尸体搬过去。”他跟素素只是低等阶层的新兵,并无资格跟都尉谈条件。

在军中,军令如山。

都尉下令,他跟素素是一定得听的。否则,少不了挨杖责。

素素见柏舟都说话了,她也不好反驳什么。她虽有些娇气,但柏舟的话,她得听。

为了柏舟,别说是搬尸体,就是杀人她也干!

素素从小跟柏舟一起长大,她胆儿小,爱哭,柏舟是她唯一的精神依附。她自懂事起,便扬言要给柏舟当媳妇儿,这是她的信念。

柏舟说一,她绝不跑去吃肉!

柏舟说二,她绝不跑去打人!

总之柏舟的话,于她来说比军令皇命更为重要。

在军医的指导下,素素抱着尸体的脚,柏舟擒着尸体的肩胛骨,两人一使力将之腾空抬起。军医在前为他们带路,他们则抬着尸体往停尸的军帐走。

素素一路屏住呼吸,她都快要被憋死了。这尸体的脚,咋这么臭?

走在前头精神矍铄的老军医见素素这幅模样,劝慰她:“年轻人,你们日后上了战场,那场面可比这血腥。缺胳膊断腿,遍地尸体的还少么?”

素素想了一下遍地尸体的情景,经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想,日后上了战场,一定要拉着柏舟往安全的地儿躲,战场上人那么多,谁分得清是谁呀?

这会素素看了眼暴毙的瘦子,不免感叹世事无常。入夜前还好好的一人,怎么就说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