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那场暴雨,遮盖了他的真实面目,她像是个傻子似跟他回了家,即便谢屿已经向她揭露了真相,她却依旧不死心,还在自欺欺人地认定他会为了她和孩子改变。
然而昨天的这场暴雨,却彻彻底底地洗刷了他的伪装,让她看清了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骨头是冷的,永远不会被暖热,即便是有了孩子。
她对他失望透顶,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了,一眼都不想。
或许,她这辈子都原谅不了他。
但他却时时刻刻都守在她身边。
于是她开始不吃不喝,以绝食的方式逼迫他离开。
他束手无策,只得将胖阿姨从家中接了过来,代替自己照顾她。
半个月后,苏颜出院了,但即便是回到家中,她对他的态度也是一样。
她不愿意和他共处一室,更不愿意再和他同床共枕,甚至不愿意和他一起吃饭。
只要他在家,她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闭门不出,除非他离开庄园。
白星梵不止一次地试图去改变这种现状,但她从没给过他一次机会,只要他一靠近,她就会转身离开。
她不止屏蔽了他,也封闭了自己。
出院后的半个月内,她没有再跨出过庄园一步,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她觉得世界好像远离了自己,虽然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但她却触碰不到,伸出手,摸到的不是阳光雨露,而是冰冷的透明玻璃。
风华热闹的世界在玻璃外,她在玻璃内。
她走不出去了。
她也试图去工作,经常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但是却写不出一个字,神色空洞地枯坐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灵感和欲望一样,皆如潮水般消退了,她枯坐在了封闭的干涩沙滩上,每天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
如果不是胖阿姨每天都按时来喊她吃饭,她很有可能一整天水米不进。
但即便是去了餐厅,她也是随便吃几口就饱了。
她对食物也失去了兴趣,吃饭只是为了活命。
最可怕的是夜晚来临,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片被暴雨笼罩的山顶墓地,想到白星梵阴沉冷酷的脸色,想到她的孩子。
她开始整晚整晚的失眠。
后来,她时常不分昼夜地站在卧室外的阳台上,对着那面广阔的天鹅湖发呆。
碧蓝色水域上,成群的天鹅展翅飞翔,她看得如痴如醉,每次都羡慕不已地想着,如果自己也能变成天鹅就好了,就可以展翅飞翔,飞出这座华丽的鸟笼。
她不想当夜莺了。
夜莺的生命在枯竭。
某天晚上,胖阿姨来喊她吃饭。
她例行公事似的木讷地下了楼,在餐桌边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白星梵走进了餐厅。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心脏狠狠地揪了起来,脑海中立即冒出了那个暴雨天的记忆——
她的孩子化为了一滩血水。
是他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她不想再见到他,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脸色阴郁地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崽崽!”白星梵急切不已地挡在了她的面前,双手扶住了她的肩头,低垂的眼眸中带着万般哀求,“听我说几句话好么?”
苏颜眼眸,语气冷冷:“别碰我。”
白星梵只得松开了她,无力地垂下了双臂,语气依旧小心翼翼:“我只是想跟你商量些事情,听我把话说完好么?不会耽误你很久。”
苏颜垂下了眼眸,面色淡淡,不言不语。
白星梵谨慎地打量着她的脸色,试探性说道:“我约了一个医生,我们明天一起去见见他好不好?”
他已经察觉到了她的精神状态极其不正常,胖阿姨也跟他汇报了这一点。
他很担心她,所以立即为她约了一位心理医生。
苏颜一脸狐疑:“我没有病,为什么要去看医生?”
白星梵斟酌着措辞:“最近一段时间你总是看着很累。”
苏颜察觉到了异样:“你觉得我精神上有问题?”
“不是,我是担心你的身体。”白星梵知道她一定不会同意去看心理医生,所以早已想好了带她去医院的理由,“出院后半个月需要去复查。”
苏颜不仅对他失去了希望,也对他失去了信任,完全不相信他的话,更不会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我不去。”她的语气极其坚决,“我很好。”
白星梵也料到了会是如此,很有耐心地说道:“你的感觉应该没有错,但是医生诊断过后才能更让人放心。”
苏颜眼神一凝,神色中尽是防备:“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