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情,领证的日子是早就订好的,也不能说改就该,不然怎么跟长辈们交代呢?
苏颜忽然有些难堪,还特别的茫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她爱他,却又怀疑他,所以不敢轻易地把自己交付出去。
正不知所措之际,她又听到白星梵说:“我的家人也会尊重你的决定,你不必担心他们,至于叔叔阿姨那里,就需要你去劝说了。”
他这是,在给她台阶下?
苏颜有些诧异,同时又在心里长舒了口气,立即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会跟我爸妈说清楚。”
“嗯。”
苏颜顿时有了种如蒙大赦的解脱感,仿若一只小鸟挣脱了牢笼。
白星梵默然不语地看着她,少顷后,轻启薄唇:“真的不想结婚了?”
他的瞳孔漆黑深邃,犹如万丈深渊,苏颜心慌意乱,下意识地别开了自己的目光,语无伦次地解释:“不不、是,我、我只是讨、讨厌厌下雨天。”
白星梵神色淡淡:“我明白了。”
然而他的反应越是淡然,苏颜就越是惊恐,如同一只惊弓之鸟。
接下来的这一路上,他们两个之间没有再产生一句对话,车内的气氛压抑到令人窒息。
司机直接将车驶入了金色澜湾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将车停在了苏颜他们家所在的楼层之下。
车身还没停稳,苏颜就打开了车门,也不敢去看白星梵,低着头匆匆说了句:“我走了,拜拜。”然后迅速下了车,头也不回地朝着电梯间走了过去,脚步急切而迅速,像是在逃离什么似的。
白星梵坐在车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右手食指漫不经心地轻点着扶手箱。
待她的身影消失后,他将前后排之间的挡板放了下来,声色冷然地对司机命令:“明早七点半,准时来接太太。”
他一点也不担心她会食言。
无论她想不想,都必须和他结婚。
苏颜回到家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中。
她需要冷静。
然而越是冷静,就越是怀疑。
白星梵的身上疑点重重,令她根本没办法去相信他,甚至开始害怕他。
心中的某种信念开始分崩离析,她也没办法再继续欺骗自己。
在弄清楚真相之前,她绝对不能和他结婚。
今天和平时一样,只有她和她妈在家。
午饭的时候,苏颜斟酌许久,终于开口:“妈,我想把领证的日子往后推一推。”
柳湘正在夹菜的手一顿,诧异不已地看着自己女儿:“怎么了?”
苏颜不能说实话,只得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有点恐婚,没做好心理准备。”
柳湘紧紧地蹙起了眉头,气恼不已地放下了筷子:“那你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人家结婚呀!现在事到临头了你才说你恐婚想反悔,这不是耍着人家玩么?你让人家白家人怎么想啊?”
苏颜明白她妈在担心什么,但她的态度也很坚决:“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星梵商量好了。”
柳湘连忙追问:“星梵怎么说得?”
苏颜:“他、他挺尊重我的,就是担心你们会多想,所以让我好好地跟你们商量一下。”
柳湘并不放心:“他真是这么说得?”
苏颜点头:“嗯,他没有勉强我,至于他家里人那边,他也会去劝说。”
柳湘沉默许久,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了万般无奈:“颜颜,有件事原本不想告诉你,但是、但是、哎……你怎么忽然变卦了呢?今天早上出门前不是还好好的么?”
苏颜一愣,心头突然冒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忐忑不安地看着她妈:“到底什么事?”
柳湘面露苦色,再次叹了口气,不得不向女儿坦白:“半个月前你爸的公司出了点事,投资人忽然说要撤资,怎么商量都谈不拢,你想呀,要是真的让他撤走了,公司的资金链肯定要断裂,下一步就是宣告破产,你爸他只能找人帮忙,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托人说情,但没有人愿意帮他,这年头呀,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那还敢奢望别人雪中送炭呢?最后你爸只好去找了星梵……”
话还没说完,柳湘就红了眼圈,声音也变得哽咽了:“他也不想去找白星梵,不想让你为难,更不想让你因为这件事低人一等,以后看婆家人看色,但是他没办法呀,手底下还有那么多员工呢,大家都要养家糊口,他要为那些员工负责呀。”
说着说着,柳湘就哭了,低低的啜泣声中即带着对女儿的愧疚与自责,又带着对世事难料的无奈。
餐厅中的空气似乎越变越稀薄,苏颜逐渐感觉到了一股窒息感,开始喘不上气,又像是有一只大手,死死地勒住了她的脖子,不仅锁住了她的咽喉,还在用这种强硬的方式告诉她,她根本逃不掉。
她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的妈妈,许久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使自己保持冷静:“投资人为什么要撤资?”
柳湘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生意场上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苏颜不置可否,又问:“最后撤资了么?”
柳湘擦了擦眼泪:“撤了,星梵帮你爸补上了资金链上的空缺。”
苏颜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拳,双唇微微发颤:“所以,他、他现在是公司的大股东?”
柳湘:“那肯定呀,你爸也不能平白无故地接受人家那么大恩惠。”
苏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