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评价,温唐只有一个字:傻。
占据了她的身体的这个温唐,生活在一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那里变异植物、变异动物横行,水源枯竭,黄沙肆虐,天空终日阴霾,环境极度恶化,人类几乎被逼到绝境。经历了近百年的抗争和不懈努力,人类中终于也开始出现变异者,而温唐,也有幸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当然,她没那么幸运能呼风唤雨喷火球,只是体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不过这也已经足够让她感激上苍,远远超出常人的力量和速度,都是温唐能从一次次危险的猎食行动中活下来的资本。
可即便如此,温唐过的还是很辛苦,风餐露宿,有上顿没下顿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不仅要与那些变异动植物对抗,还时时要提防各路人马,说是日日腥风血雨,真是半点不为过。
然而就是这样,她依旧想要活着,努力活着,因为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因为比起那些死去的人们,自己已经幸运太多。所以自杀什么的,在她看来这简直无法接受。
但是,如果这个温唐不自杀的话,怕是她也没有重活一次的机会了。
这么一想,温唐的心情又有些复杂。
她叹了口气,踉踉跄跄站起来,随意将身上湿透的裙子挤了挤水,觉得当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吃饭!
温唐简直要饿死了,她敢肯定,如果不尽快给这具身体补充能量,恐怕她这得来不易的重生就要一场空了。
捂着不断绞痛的胃部,浑身滴水的温唐凭着脑海中还有些不连贯的记忆,无比坚定的朝着影城的一家人气餐馆走去。
现在已经是深夜,但是拍戏这种事情从来就不分白昼黑夜,进入影城之后,随处可见往来的人群,温唐甚至在一条街上同时看到了夏天和冬天两个季节:
东边的剧组正不遗余力的用鼓风机和造雪机营造一种寒冬氛围,两个主演在所谓的雪地里吐血;而几乎同时同地,西边的剧组正用洒水车人工降雨,两队人马在路中央砍杀的不亦乐乎,地上是大片大片的红色颜料。
温唐现在演的是一部现代剧,剧组要拍一场几个主演出游的戏,需要有大片的山水,但是这本来就是一部小成本电视剧,真要是为了这个就把整个剧组拖到剧本里写的那种天然景区,花费太高,这才借用了影城外面的景,不然大家也不会来这个仿古影城。
她穿的是现代的雪纺裙,那边几个剧组都是朝代不明的繁琐古装,路过的时候,怎么看怎么穿越。
温唐用力摇摇头,觉得自己要真正适应这种诡异的生活,大概还会需要那么一点点时间。
路上不断地有行人与温唐擦肩而过,却无一人对她的这种水鬼一样的状态太过在意,因为这是影城,哪怕是一个血人走在街上都属正常。
不过就算有人窃窃私语,温唐也不在意,或者说她根本就顾不上那些。
她一边加快脚步,一边眯着眼打量现在自己拥有的麻杆一样皮包骨的四肢和肋骨十分硌手的躯干,深觉如果再这么按照原主自己制定的所谓节食计划,她绝对会死,而且是饿死。
作为战斗人员的温唐拥有十分匀称的体型,真正的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站直的时候还会呈现出漂亮的腹肌,全身上下的都被结实匀称、线条漂亮的美丽肌肉覆盖,行动起来就像一头矫健的豹子,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可是现在?
温唐默默叹了口气,整个一具骷髅架子,简直就是耻辱。
视线落到路边石上,温唐停住了脚步,她左右看了看,然后坚定地走过去,轻而易举的将其中一块六十公分长的条石拎了出来,然后,掰断!
她终于松了口气,能力还在,那就好,那就好。
确认自己得以自保的能力还在,温唐就觉得人生简直太美好,原来那样恶劣的环境自己都能活下去,现在这种和平稳定的社会还怕什么呢?
不就是演戏么?演不就成了?
原主的演技真挺不错的,但是因为背后没人,性格又有些懦弱,不会来事儿,所以常常会发生明明已经到手的角色突然被人夺走的事情,而在这个圈子里,没戏拍就等于死。
温唐挺气她的,眼看着都要饿死的人了,还怕什么呢?
不过,现在换了自己来,理论不过你,换个没人的地方,还打不死你呀?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打不打得死得以后再说了,因为刚才掰石头的举动,温唐现在有种虚脱的感觉,就好像刚才那一下就把自己体内所有的能量都给榨干了,使完劲之后,整个人都虚了,看着眼前的场景都有些打晃。
身体内外的所有细胞都在无声的渴望着能量,而要摄取能量,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吃饭。
吃饭,吃饭!
现在温唐的整个大脑都被这个念头占据了,因为太过饥饿而火烧火燎的胃部让她有些暴躁,每每看到身边的东西都有一种破坏的冲动。
不,不行,这里早已不是那个可以肆意毁坏的世界,温唐,你得克制,克制……
脚步虚浮的温唐用所剩无几的理智,强迫自己想象即将吃到嘴的食物:
白花花香喷喷的粮食,清香爽滑的菜蔬,鲜嫩可口的肉!
想着想着,终于抵达目标的餐馆。
这家餐馆不算很大,但是做的东西实在是很好吃,尤其是招牌的烧鹅饭和牛肉盖浇饭,简直是绝!
不过好吃归好吃,因为饭中所含热量实在是惊人,所以来的基本上都是剧务人员啦、武术指导啦,这种能量消耗大,又不太需要节食的,很少有温唐这种骨瘦如柴的女演员进来的。
一看温唐进门,里面的服务员就先愣了下,不过马上就扬起个很职业的笑容,问道,“美女,帮人带饭呀?”他可不觉得这个一看就明显节食过度的姑娘会自己来吃。
温唐摇摇头,自顾自的走到一张桌子边坐下,随手将湿漉漉的头发挽了挽,无比迫切的点餐,“一份烧鹅饭,在这里吃。”
服务员又愣了下,觉得自己是不是没听清,“啊?”
这具身体在过去的48小时内只吃了半个苹果和一根香蕉,温唐觉得,自己的胃都快要被磨穿了,她的耐性也实在是快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