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女眷见状,都取笑他心疼自家王妃,也有心生艳羡者,不过也只是心里想想,面上仍一派热闹。
敏惠郡主看着晏晋丘毫不犹豫的替华夕菀喝下三杯酒,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不甘于怨气。除开有些姿色外,这个女人还有什么地方配得上显郡王,明知道投壶若是不中会连累显郡王被罚酒,她还那般漫不经心,实在太过可恨。
三杯酒下肚,晏晋丘面色不改,风度翩翩的接过端和公主递给自己的箭,众目睽睽下,轻轻松松的把箭投进壶中。
“好,”端和公主笑道,“就知道这种小游戏难不住你。”
“不过是运气好而已,皇姐谬赞了。”晏晋丘接过下人端上来的茶漱口,散去口中的酒味。
华夕菀把自己的手绢递给他,他笑着接过擦干净嘴角,把手绢揣进了自己的袖兜,“下次投壶时,我教你。投不进去也没关系,我的酒量还不错。”
“千杯不倒?”华夕菀正欲开口与晏晋丘说笑,就听到下人来报,临平郡主与郡马到了。
华夕菀挑了挑眉,抬头看向面色丝毫未变的晏晋丘,勾着嘴角想,这位临平郡主果然是来了,她所料果然没错。
不到片刻,她就看到几个丫鬟簇拥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华服女子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容貌与晏晋丘并没有多少相同之处,只算得上是清秀之姿,倒是她身边的青年唇红齿白,斯文俊雅,有着一副好皮囊。
临平郡主到来后,便向端和公主致歉,说是路上遇到一些事,所以来得晚了些。
端和公主当下便笑着把这事揭过去,然后指着华夕菀道:“你只顾着和我闲聊,且先看看这是谁?”
临平郡主随着她的手势偏头看向华夕菀,打量几眼后,不咸不淡道:“想必这位就是我的弟妹华氏了,倒是有副好相貌。”
大概是因为这话说得忒不像,在场女眷察觉到不对劲,一时间竟没有人插话,只是有几个人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华夕菀。
“姐姐、姐夫万福,”华夕菀落落大方的上前行了一个万福礼,然后笑吟吟的瞥向郡马罗仲诤,“姐夫也是好相貌。”
此言一出,便有女眷用手绢捂住嘴角,掩饰住露出的笑意,四年前临平郡主因为看中这位罗才子的相貌,才闹着嫁人,如今刚回京便对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弟妹如此不客气,也难怪人家显郡王妃不给她脸面。
“弟弟真是娶了一个好媳妇,家教礼仪更是难得一见。”临平郡主没有料到华夕菀竟如此对自己说话,面色有些难看。至于被华夕菀表面夸好看,实则暗讽靠脸吃软饭的罗仲诤,面上倒是看不出半点恼意。
“夕菀本是如此性子,就连皇祖母、皇上与皇后娘娘都要夸她一声好,担心我欺负了她,”晏晋丘不咸不淡道,“若不是夕菀难得,皇上又怎么会把她赐婚于我。”
听了这话,临平郡主面色更加难看,她身边的罗仲诤率先一步开口道:“弟弟娶得如此佳人,实在可喜可贺。”
见罗仲诤开口说了这话,临平郡主虽然面色难看,但也没有再开口,看了晏晋丘与华夕菀一眼后,便沉着脸坐在了一边。
在场诸位女眷见状,面上虽不显,心里却有些不明白,显郡王府是临平郡主的娘家,她父母已逝,只剩下一个弟弟是她助力,她何苦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堪,这不等于把弟弟与自己越拉越远吗?
不管临平郡主究竟意欲何为,但是见显郡王对显郡王妃的态度,还有显郡王妃面对临平郡主时的姿态,已经让部分女眷决定远着些临平郡主。毕竟,一个是与娘家关系疏远,夫家又不显眼的郡主,一个是娘家看重,夫家显赫的郡王妃,凡是有眼睛的就知道谁更不能得罪。
“表姐来得正好,这会儿我们正在玩投壶,你也一起来玩,”敏惠郡主见气氛有些僵,取了一支箭送到敏惠郡主面前,牵着她的手,笑着解释完游戏规则,“当年表姐玩投壶时十投九准,我至今不能忘你当初英姿。”
“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临平郡主把手从敏惠郡主手里抽了出来,走到投壶线上,一投却未中,她笑容淡淡道,“近两年不怎么玩这个,手艺生疏了。”
华夕菀听到这话,眉梢微动,世家宴请宾客,常常会玩投壶这类的雅致游戏,临平郡主嫁到江城四年,怎么连这些世家常玩的游戏都不玩了?
待酒端上来,临平郡主也不推辞,掩袖喝完整杯酒,擦着嘴角道:“这个游戏还是你们来玩吧,我这技艺是拿不出手了。”
众人见状便说笑了两句,一轮下来后,又到了华夕菀这里。虽然她投壶技术不行,但底气倒是很足。
在晏晋丘的指导下,第二支箭仍旧掉在了壶外,她一脸无可奈何道:“看来我此生无望做投壶高手啦。”
此言一出,惹得女眷们笑出声,晏晋丘也笑着摇摇头,对众人道:“我倒是离千杯不醉越来越近了。”说完,也不要人催,当下便饮了三杯酒下去。
临平郡主看着托盘中空空的三个酒杯,当下觉得自己刚才喝下的酒烧得喉咙有些难受,连舌头都跟着苦涩起来。
热闹一番后,众人到前厅用饭。酒足饭饱后,便开始赏戏听曲,刚听到一半,就有宫里的太监来传皇后口谕,召端和公主与临平郡主进宫。
既然主人要走,客人自然就没有继续留下玩耍的道理,众人纷纷坐上马车离开了公主别庄。
华夕菀坐在马车中,看着热闹的街道,不去看晏晋丘的脸色:“晋丘,长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晏晋丘把她的手握住:“不要多想。”
华夕菀回头看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是显郡王府的女主人,别人误会不误会不重要,只要我不误会你就好,”他伸手扶了扶她鬓边的发钗,“我只相信我愿意相信的东西,别人如何与我无关。”
这话的意思是说,别人的话他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受别人的影响,并且还愿意护着她?
华夕菀仍旧只是笑,她知道晏晋丘不是表面这般简单,而晏晋丘也有意无意的让她发现这一点,晏晋丘这是希望自己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可惜她太懒,连站都不愿意站的人,怎么还会上战场呢?
马车刚到郡王府门口,华夕菀一下马车就见门口还停着华二叔家里的马车,她脚下微顿,朝身边的晏晋丘看了一眼,然后与他并肩走进了郡王府大门。
假象
果不其然,华夕菀与晏晋丘刚进府门,就有下人来报,华府二太太到府上近两个时辰了。
“我知道了,”华夕菀不等晏晋丘开口,直接道:“晋丘事忙,二婶那里我去看看。”这事只有她出面要简单许多,若是晏晋丘牵扯进去,推脱起来就不是一件容易事。
平时这个时候舍不得离开华夕菀的晏晋丘当下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就带着木通等人去了其他院子,也就等于说把事全权交给华夕菀做决定。
“我去书房,有什么事让人来通知我。”晏晋丘就差没直接说,别怕事,就算有什么事情还有他顶着。
华夕菀点头,然后让下人去告诉张氏,请她到侧殿稍等,自己去内室更衣后再去见客。
“郡王妃,二太太现在过来,会不会是为了张公子被谋杀一事?”紫衫用挑选一支蝶翅金玉钗给华夕菀固定好发髻,“二太太向来自诩书香名家,瞧不上我们家太太武将世家出身,现在又何必来求人?”
“人生在世,难免要遇到折腰的事情,所以平日不要自恃身份看低别人,老人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便是如此,”华夕菀没有责怪紫衫把话说得难听,她这位张二婶平日里的做派有确实让人不大看得上眼,只学会了读书人的清高,却没有读书人的风骨与才华,又有什么可骄傲的?
佩好耳饰,华夕菀摸了摸血玉坠,漫不经心道,“走吧。”
她这人心眼实际上并不大,这些年张氏对母亲轻慢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这样一个“亲戚”,她若是能以德报怨,那才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