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依兰脑筋转一转,便问道:“你是怎么成为他的夫人的?”
话一出口,就见章静琴咬着唇低下头去,显是不愿意详述。
然而傅依兰并不放过她,也不理顾婵摇头阻止的动作,继续追问道:“你不要怪我,我不是想逼你,可是我们的处境你也了解,如果孟布彦真的用璨璨要挟王爷,那涉及得可不止我们四人性命,还有咱们大殷千千万万的百姓安危。我们总要知道你到底想如何?”
说白了,就是在问章静琴,这桩事上,你到底站在哪一边,是生你养你的祖.国,还是为了孟布彦便一心向着瓦剌。
孟布彦的那晚捉人的目标是靖王妃,而靖王妃背后指向的便是韩拓。
傅依兰假冒身份,不单是为了保护顾婵,也是为了保护韩拓。
显然至今并无人怀疑过此事,但有章静琴在,她与各人皆熟识,若说出去,岂不是要坏事。
章静琴虽不知此事,但傅依兰的话她当然听得懂,她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你不必担心,我并不愿意留在此处,也不贪图他瓦剌王爷的荣华富贵,如若不然,也不会特意趁他出营去时想方设法进来确认你们身份,”
“你想离开?”傅依兰紧追不放,“我们也想离开,既然大家目标一致,不如一起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章静琴迟疑道,“这一处营寨有几万士兵,我们只有五个人,我和璨璨可半点武功都不会,只凭你们三个,又如何能对付得了那么多人?”
傅依兰何尝不知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这几日她翻来覆去想得都是脱身之法,只是苦于她们四人被囚禁在帐篷之内,再多的主意都无法施为。章静琴行动自由,那些士兵明显也对她有敬畏之心,若她愿意,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傅依兰之所以要追问章静琴的心态,便是为此,如她心向着孟布彦,那便不提也罢,但既然她也想走,自然会是众人最好的帮手。
“明的不行,可以来暗的。”傅依兰将自己的想法讲出来,“比如,可以在他们饮食中下药,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这样我们就能借机离开,等他们恢复过来,我们已经走得远了,”她想了想又道,“我们四个都会骑马?你会吗?不会也没关系,我可以带着你,这样逃走时比较快,你知道这里确切的位置吗?如果知道会比较好,我们来时是夜里,看不清楚周边环境,我只知道当时走得那条路,那是从山上过来的,你可还知道别的出路?”
“我来时是随大军从瓦剌大营过来的,当时走的是平地草原,不过辗转了好几处地方,具体路线我可记不住。你们不是从大同过来的吗,既然你记得住路,不如原路返回,找到靖王爷,大家就都安全了。”章静琴一一答道,“骑马我是不会的,不过,最主要的是,你有那种药吗?”
若没有,一切岂不都是空谈。
“我没有。”傅依兰摊手道。
那一刻,另外四个人看她的眼神,令她想起与顾枫在演武场比试那天,自己被顾枫耍诈输给他时的心情。
怎么形容好呢,就好像对面站着的是个无赖。
可,现在情形和那时一点都不一样,这时候她太正直又怎么可能逃走。
傅依兰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正色道:“所以,得靠你去找,找到药以后,再寻适当的时机下药,我们四个不能出帐篷,这一切都得靠你一个人完成。”
“会不会太危险了?”顾婵蹙眉问道。
“当然危险,”傅依兰答道,“可是这已经是我能够想出来,又切实可行的唯一一个办法了。”
如果她自己能够离开帐篷的话,会毫不犹豫地去做这件事,可是她不能,那便只能让章静琴来。
傅依兰知道顾婵会担心章静琴的安危,因为她们是朋友,所以她根本也没打算与顾婵商量,直接便讲了出来,坏人由她自己一个人做,反正她与章静琴算不上朋友。
大同,墨园。
韩拓一进入墨园范围便觉不对,他安排的侍卫暗哨,今日全都消失不见。
然而,他并未停步,因不知发生何事,又担心顾婵,反而走得更快。
身后随从的李武成等另三名侍卫则已将手按在佩刀刀柄之上,随时有异状发生,便可提刀出击。
整个墨园都静悄悄的,一路行来,连个人影也未见。
进了墨染阁,有幽幽灯光从正房窗内晕出。
韩拓毫不迟疑,直接推门而入,房内不见顾婵等人,榻上却坐着一名男子。
这结果并不出乎他意料。
“孟布彦,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直接问道,“我的妻子呢?”
“靖王爷,请放心,王妃与三名侍女都平安无事,本王对待她们有如上宾,丝毫不曾怠慢。”孟布彦不紧不慢地说道,“至于目的,本王只想请你答应与我合作。”
孟布彦三个多月前便求见过韩拓。
据他自己说法,瓦剌新汗斯达吉并非他父汗属意的继承人选,但是斯达吉为人诡计多端,耍了手段谋夺汗位,之后便借与大殷开战的机会暗中谋害一众兄弟。
孟布彦带军攻入大同后,找到曾服侍他父汗的侍卫,这才得知事情真相,回到瓦剌主营后便与斯达吉闹翻,带了自己部落的兵士出走。
事后他找到韩拓,希望与之联合,攻下瓦剌后,杀死斯达吉,夺回本应属于自己的汗位。
韩拓对他们兄弟间的争斗不感兴趣,也不打算掺和。
再退一步讲,谁又知道他们兄弟是否真的闹翻,万一这是敌人耍诈,明里联合,暗中打探机密,岂不是要出大事。
所以,韩拓直接拒绝了他。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孟布彦都没死心,甚至暗中查探,发现了韩拓刻意隐藏的人。
看来这人比他之前预想得还要难打发得多。
韩拓往侧旁交椅里坐下,连正眼都不愿看他,只道:“就因为我上次拒绝了你,所以你抓走我妻子威胁于我?哼,孟布彦,我韩拓可不是那等轻易受人要挟之人,你必定将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心中其实急得起火,可如果当面承认这些,未必能救顾婵,还只会被眼前这人完全拿捏住软肋,只好装得满不在乎,义正言辞恐吓于他。
孟布彦皮厚得狠,破有些油盐不进,“王爷误会了,我并无威胁之意。上次见面太过匆忙,有一物未来得及给王爷过目,今日前来,便是为此。”
他一壁说,一壁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物件,往韩拓眼前递去。
韩拓看得分明,那是一只羊脂白玉观音坠,与他早年送给顾婵的那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