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心里咯噔一下:“你慢慢说,出了什么大事?”
沈定富:“刚小五送了信回来,说进城铺子里病了两个伙计,瞧症状像是瘟疫。”
碧青蹭的站了起来 :“速速备车,去京城。”
江婆婆进来道:“不成,姑娘怀着身子呢,万一是瘟疫,姑娘该避的远远,怎么还能往前凑呢。”
碧青道:“江婆婆放心,我会请李神医跟我一起进京,事关重大,我总觉着,这次跟上回荣昌斋的事儿脱不开干系,若果真如此,恐小五处理不来,您在家看顾好虎子,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奶掐了。”
江婆婆叹口气:“这刚消停几天啊,怎么又出事儿了,姑娘小心些,有了身子多顾念着些自己。”
碧青点点头,嘱咐定富瞒着婆婆爹娘,他们知道了没用,倒白跟着担心,叫冬月收拾了几件衣裳,去冀州府接了李神医,奔着京城去了。
转过天一早进了京,刚进内城门,就看见了小五正在那儿搓着手等着呢,脸上有明显的急色,见了碧青正要说,碧青伸手拦住,左右看了看:“回去再说。”
进了师傅的小院,小五才道:“这两个伙计是新招进来的,照着规矩,招的时候检查过身体,并无恶疾,谁知招进来才半个月就出事儿了。”
碧青道:“人呢?”
小五:“不敢放到铺子里,外城找了个僻静的小院安置下了,在小院守着的是冀州铺子里的老人儿,看病的郎中也给银子封了口,应该不会传出去。”
碧青点点头:“这就好,你跟李神医先去瞧瞧病人,先确诊是不是瘟疫再说。”
小五点点头,跟着李神医出去,不大会儿回来,李神医拉着小五在院里洗了手换了衣裳,才进来,碧青就知道,真是瘟。
李神医道:“是马瘟,应该是牲口身上带进来的。”
碧青道:“那两个伙计可有治?”
李神医:“好在发现的早,刚给两人灌了清瘟汤 ,挺过今天晚上,就能活命,挺不过去就没救了。”
说着,看向碧青,异常郑重的道:“救不回来,不过两条性命,若不找到源头,恐死的不是两条命了 ,此事万急,姑娘需尽快想法子才成。”碧青点点头,叫贵伯:“备车,去东宫……”
☆、第95章
慕容湛愣了一下,看向苏全:“你说谁求见?”
苏全道:“太子爷,是沈姑娘,好在今儿宫门值守的是赵远,他去过北胡,跟姑娘在阴山里找过王将军,这才叫人给老奴递了信儿,老奴琢摸着,姑娘定有要紧事,不然,以姑娘的性子必不会贸然来东宫。
慕容湛点点头:“你去接她进来。”
碧青心急之下能想到的只有太子,崔九跟着送亲队走了,师傅回了武陵源,东篱先生虽能帮忙,怎么也得拐个弯子,而此事万万耽搁不得,故此直接来找慕容湛,却忘了这是东宫,即便自己如今是将军夫人,求见太子也见不着。
而且,连东宫的大门都进不去,碧青正想掉头去寻东篱先生,不想过来个侍卫,见了她客气的行礼称呼沈姑娘,碧青疑惑的看着他,最后是那侍卫提醒,自己才想起来,他正是当初去北胡时随伺慕容湛的侍卫头子,好像叫赵远。
赵远多精,就当初太子对沈姑娘一路照顾,他是看在眼里的,哪能让这位走呢,忙叫人给苏全送信去了,自己拖着碧青东拉西扯,一会儿是北胡的风景,一会儿是阴山上的狼群,弄的碧青倒不好立时就走。
等瞧见苏全颠颠跑来的身影儿,碧青才明白赵远这是成心拖着自己,苏全跑过来道:“老奴给姑娘请安。”
碧青让过身子:“不敢,若不是有要紧事,臣妇也不敢搅扰太子殿下,确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还请苏公公代为通报。”
苏全道:“不用通报了,殿下叫老奴出来接姑娘进去呢。”
碧青这才松了口气,跟着苏全进了东宫,见了慕容湛,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瘟疫的事儿:“李神医跟臣妇进京了,给两个伙计看过诊,说是马瘟,已经灌了清瘟汤,若能熬过今儿晚上,应能保住性命,可当务之急是找到瘟疫的源头,及时应对,若散出去恐是大祸。”
慕容湛脸色有些沉:“苏全速去太仆寺,叫太仆寺畜牧监逐一筛查各处的马匹牲口,发现疑似病例速速上报。”
碧青道:“恐怕只筛查太仆寺不行,外城西的骡马市,天天都有交易牲口的贩子,那些牲口大多是从外族来了,除了胡地还有南蛮……”
慕容湛顿时就明白了,跟苏全道:“叫赵远带着人去仔细查,着重查南蛮来的骡马牲口,不可漏过一头。”苏全应一声去了。
碧青站起来告辞,忽听慕容湛道:“事情未查清之前,恐外头不安全,出了这样的事儿,短时间内你也不能回武陵源,不若在东宫待几日,王将军送亲在外,本宫理应照应他的家眷。”
碧青裣衽一礼:“臣妇谢太子殿下体恤,只是铺子里出了这种事,我这个东家要是回避,铺子里的伙计岂能安心,若私下里猜疑,传出去却麻烦,臣妇告退。”
开 玩笑东宫哪是她这样人待的地儿,听崔九说,慕容湛新娶的那位太子妃是赵氏一族的贵女,皇上把以前的太子妃贬为良娣,用的理由是无嗣,可就这么巧,那位贬为 良娣袁氏有了身孕,太医瞧过,说十有八九是男胎,若果真如太医所说,新任太子妃的处境可不大妙,为了自保,不定会干出什么来,这女人只要进了宫,一个比一 个狠,这种事儿躲还躲不过来呢,难道还往前凑不成,太子殿下是好意,可这个好意自己只能心领了。
碧青从东宫出来,没回小院直接去 了铺子,马车刚拐过来,远远就见门口围了不少人,碧青叫贵伯把车停到一边儿,自己跟冬月冬时下来,刚拨开人群就见地上坐着一个妇人,捶胸大哭,边哭便嚷 嚷:“大家伙给评评理,我弟弟到王记来当伙计,才半个月,不想就让人害了性命,如今连尸首都找不见了,最后一面儿都没让我见,我的天老爷,怎么对得住死去 的爹娘啊……”
周围一个看热闹的汉子道:“既如此,怎不到官府里告状,咱们顺天府的府尹大人可是有名儿的青天大老爷,定会给你个公道的。”
那妇人道:“这位大哥哪知道,这王记的靠山硬呢,有皇子,有将军,咱平头老百姓,往哪儿告去啊,我那可怜的兄弟,本说来王记当两年伙计,学点儿本事,不想竟断送了性命……”
看热闹的百姓多同情弱者,一看这妇人说的可怜,纷纷骂王记是奸商,伙计鞠躬也没用,忙叫人去请小五。
小五昨儿一宿没睡,这会儿刚迷瞪一会儿,不想又出事了,忙抹了把脸出来,听了伙计的话,看了眼地上的妇人:“什么人命?你是不是找错地儿了,你兄弟叫什么名儿?”
那妇人愣了愣:“俺兄弟叫春生,对,春生,还有个老乡叫周大龙,半个月前来你王记当伙计的,你莫非想不认账,天老爷啊……”说着又哭闹起来。
小五看了看她:“你先别哭,有事儿慢慢说,你是刘春生的姐姐?怎么他进铺子登记的家属里没有姐姐。”
旁边的伙计道:“对啊,刘春生跟俺说过几次,说他跟周大龙都是深州来的,深州闹灾,家里人都饿死了,这才跑来京城想混口饭吃,原先在骡马市上给人喂牲口,瞧见我们铺子里招工布告,这才过来的,没听说有姐姐啊。”
那妇人被伙计当众戳穿,有些恼怒:“你怎么知道没姐姐,俺是他认的干姐,俺家小子喊他舅呢,能差的了。”
周围人哄一声:“原来是干姐,闹的这么邪乎,还当是亲兄弟呢,……”
那妇人道:“干姐咋了,干姐就不是姐了啊,俺兄弟死的不明不白,家里没人了,俺这个干姐不出头,谁帮他鸣冤,王记是奸商,害了俺兄弟的命,不给俺个说法,他这买卖甭想干下去,我天天在这儿坐着,看看哪个主顾敢上门。”说着一盘腿,一副坐地炮的架势。
小五道:“你既是刘春生的干姐,正好,我们正找刘春生的家人呢,他病了,现如今正在城外养病,铺子里人手少,还得拨两个伙计照顾他,实在顾不过来,既然他姐姐来了,正好帮着看顾一下,这位大嫂,您看是让伙计带你过去怎么着?”
“病,病了……”
那妇人脸色变了几变:“什么……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