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听了,百般滋味在心头,又想欣慰的笑,又是鼻子泛酸。她知道女儿为何在这个早晨主动问起这些。
多亏了袭朗。
上一次袭朗来正房找她说话,是香家大舅爷、大舅奶奶一同前来那日。
袭朗问了她一些关于二房的事——就是他在外征战期间发生的事,她一一答了,随后闲聊了一会儿。
袭朗问起袭胧,说别让她犯傻了,我已没事了,何苦还斋戒祷告。
她听了就苦笑,说我要是不说话还好,说什么她一定要拧着来的。
袭朗说要不然我接她回来?
她忙说不用。
袭朗沉吟片刻,说您也别为冬儿着急上火,等她回来,自己看着一些事,自然而然就愿意听您的解释了。要是还是没转过弯来,我跟她说说话,再怎样,我也算是您的人证。这说起来,我算是罪魁祸首。
说这些的时候,他眼中有着真切的歉意。末了,补了一句,我有个好妹妹,但我不是好兄长,好几年不能给她哪怕一点儿照顾。
之后,丫鬟通禀,香若松夫妇过来了,他便起身回了清风阁。
她留在房里,等香若松夫妇过来寒暄一阵子,便唤人带夫妻两个去清风阁。在那之后,她一直强压在心头的泪,才掉了下来。
为什么要哭,她并不能说的清楚明白,但就是忍不住。兴许只是因为,那个孩子给了她理解、体谅,并不因大老爷而迁怒她。
别人都不曾这样,要么颐指气使,要么冷嘲热讽,要么用眼神告诉她,你活得真窝囊,真可悲。说她窝囊、可悲的,还有她的女儿。
思及此,宁氏的泪又忍不住掉落。
“娘……”袭胧不安的站起来,手足无措的,她和母亲甚至是陌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哭泣的母亲。
宁氏则将女儿揽到怀里,哽咽着道:“没事,没事……”
袭胧身形僵滞片刻,抬起手来,笨拙的拍打着母亲的背,“娘,别伤心,别哭。”
宁氏又是哭又是笑的点头。
要怎么感谢老四?以后要怎么弥补这几年亏欠的母女之情?是不该哭,还有好多事要细细思量,哪儿有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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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的病情越来越重。
老夫人就不需提了,太医说最多能支撑到十一月。
袭朗知会过宁氏,让管家慢慢筹备丧事。得了闲,去看了看大老爷。
大老爷自从在祠堂晕厥之后,话极少,能整天不言不语。
袭朗来看他,也是要询问他一些事,例如他将养的日子肯定是不短,总要递个请假的折子。要是不愿写,他可以以他的名义禀明此事。
大老爷不吱声,只是用分外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袭朗无奈的挑了挑眉,“你不说话,我就帮你做主了,过后别絮叨。”又问,“有没有要交待我的事?实在不愿意跟我说话,让老五来问你?”
大老爷终于有反应了,点了点头。
真难为他了,居然用这种方式置气。袭朗拍拍座椅扶手,“行。”
在外间等到袭刖过来,袭朗简单的说了说原委,便去了东面厢房。厢房里放着袭家历代藏书,他记得有不少医书,想找找有没有适合阿芷看的。
过了一会儿,袭刖神色狐疑的进门来,大喇喇坐到太师椅上,道:“父亲说我但凡还有点儿孝心,就帮他请灵虚道长过来一趟,他要请灵虚道长给他算算还有多少年的阳寿。”他挠了挠额头,“四哥,这事儿不大对吧?他是不是冲着你来的?是不是要让那个牛鼻子老道说你是家门的煞星?”
袭朗站在偌大的书架前,继续翻阅着手里一部医书,语声散漫,“他是冲着他自己来的,还嫌生的气少。”
袭刖不由一笑,跳起来走到袭朗近前,“这话怎么说?你得跟我交个底。本来父亲是不让我告诉你的,最起码,是让我哄骗你一番促成此事。我跟你说,许了我八千两银子呢。”
袭朗看了袭刖一眼,“我可没闲钱给你。”说到钱财,他想起了阿芷手里两笔进项。嗯,之前说过要帮她存到银号里的,这阵子七事八事的,耽误了。得抓紧了。
☆、54|9#8#1
“看你说的,我要是贪图那点儿银子,还能过来跟你细说此事?”袭刖用很受伤很委屈的眼神看着袭朗。
袭朗微笑,“没闲钱给你,倒是能给你几百亩地。回头去找管家,让他从大兴田庄划出一块地给你。”
“哎呦喂!”袭刖有点儿懵,“这可真是天上掉金元宝了!”
袭朗斜睨他一眼,“你应得的。”父亲是把老五当成个可有可无的人,该给他的都不曾给,亏欠袭刖的不少。袭刖要是能维持现状,该得的,他都会给他。树敌他不怕,但是与人为善的事儿,他也不会拒绝。
袭刖心想,听妻子的话果然没错啊。四哥给他几百亩地,可比银子还实惠,那可是每年都有进项的。高兴之后,还是好奇,“你还没说呢,到底要怎么对付父亲?”
“我想想,你别管了。”
袭刖点头,“成。早晚我都得知道。”
袭朗笑了笑,“去找管家吧。”
“成!”袭刖转身往外走,“我可真去了啊。”
“废话!”
袭刖知道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眉飞色舞的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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