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已经来了二分之一,男生和男生一起,女生挨着女生,凑成稀稀拉拉的几桌,都没坐全人。
简宁随意选了一张女生多的桌子,和班上一群女生聊开。
她性子爽快,熟的,不熟的,和谁都能聊到一块,接梗抛唔不在话下,捏着嗓子学班主任的讲话风格,说起谁的糗事,既有分寸,又不失礼貌,不多时,桌上一圈人被她笑得东倒西歪。
简宁看着班上的这群人,不过是经历了一场高考而已,好像他们一夜长大,褪去青涩,脱下校服,女生换上好看的裙子,平日里束着马尾的头发,如今披在肩膀,男生穿着清爽的t恤和白衬衫,眉梢的短碎发挡在额间。
她恍然想起杨老师曾经说过的话,坐在你身边的人,可能就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五年、十年、二十年,他们散落在哪里,有没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那个时候的他们,是否还记得昔日的同窗时光,看见穿校服的人,是否会想起自己曾经也穿着同样的校服,在大街上追追闹闹。
他们还会见面吗。
还是说,他们的青春,像扔掉的试卷一样,永远地留在了那间教室。
酒足饭饱后,九班的同学们转战ktv。
简宁看着领头的同学走得驾轻就熟,啼笑皆非,该夸他们的学习能力强,还是该怀疑,他们早就偷偷来过好几次。
大概是包厢内的光线太昏暗,让所有人卸下了伪装,唱歌的忙着抢话筒,不唱的围在吧台玩真心话大冒险。
不少人趁热闹起哄,弄出不少闹剧,谁喜欢谁,谁是单相思,谁和谁有猫腻,许多掩藏在水面下的秘密真相大白。
刚开始简宁还津津有味地听着,后来觉得有点没意思,越来越困。
昨晚她回行知中学拿高.考.答.案,回了家,她和简爸简妈坐在客厅,三口人面面相觑,看着茶几上的答案,三颗心七上八下。
坐了一会儿,三个人到底没抗住答案的诱惑。
简宁抱着烫手的答案本,有些题已经她记不清了,但在简妈和简爸的威逼利诱下,她又重新解了一遍。
看到满意的分数,爸妈才放简宁去睡觉。
上午在酒店,杨老师统计估分情况,简宁看其他人的分数都写得不高,所以她也往低写了写。
简宁觉得很魔幻,高考就这么平凡地过去了,估分大致和实际分数差不了太多,平淡的像一场普通的考试。
不同的是,再也不用改错题,不用写考试经验总结,不用为排名提心吊胆。
简宁困得靠在沙发上,舞台中央,方岛霸占着话筒,撕心裂肺地唱情歌,听得她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
“走吧,走吧。”
“终于结束了。”
“我还没唱够。”
……
温照把睡着的简宁喊醒,说顾林怀在外面等她,她先走了。
简宁眯着睡眼惺忪的眼,愣愣地点点头。
包厢里的人寥寥无几,只有方岛忘我地唱歌,看见简宁睡醒,邀请她加入。
简宁拎起包,朝方岛做了个鬼脸,吐槽他唱歌要命,不等方岛追过来,她跑出包厢门,边跑边回头,不留神撞进一个人怀里。
鼻尖被清冽的香气环绕,简宁揉揉被撞疼的鼻梁骨,刚要找人算账时,抬头看见陶江捂着心口,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对不起。”简宁哑了火,向后挪了一步。
陶江掸了掸褶皱的衣角,神色淡淡地回:“没事。”
两个人一前一后,停在电梯口等电梯,看着右侧显示屏的数字从25渐渐变小。
简宁走上前,抬头看他,试探道:“你估了多少分?”
陶江说了个不上不下的数字,
简宁觉得他浑身上下散发着距离感,像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冷冷淡淡,连一个眼神都吝啬。
陶江瞟了她一眼,问:“你呢?”
礼尚往来,简宁也说了一个不上不下的数字,忽然有种他们两个在带着面具演戏的感觉,谁都猜不透对方的面具下,是天使还是魍魉。
简宁寒暄道:“你还要去自招吗?”
陶江说:“去。”
简宁又问:“什么时候?”
陶江言简意赅:“就这两天。”
简宁哦了声。
电梯的数字停在18,和他们一样,不上不下。
猜到18层上电梯的人很多,简宁提议要不要走楼梯,陶江欣然欱首。
转个弯,俩人从绿色通道下楼,脚步同频。
斟酌半响,简宁吞吞吐吐道:“之前对你说了些过分的话,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