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简宁没有主动去找陶江聊天。
取而代之,她画了一张战术示意图, 理清攻略思路。
她以“好朋友”的身份,去认识他,但是陶江性子冷,不轻易与陌生人聊天。
所以, 当务之急是, 必须让陶江回消息, 并且自己不能暴露马脚。
然而这些都是纸上谈兵,所有突破口都指向一个地方,一道最难迈过去的坎。
她该说什么,陶江才会回复。
简宁蠢蠢欲动的念头不停被推翻, 想到的话题又烂又俗。
她看过许许多多影视剧,情节跌宕起伏, 可它们从来没告诉她, 该如何假扮另一个人和喜欢的男孩聊天。
简宁躺在床上,四仰八叉, 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天花板, 脑海里有无数条细线缠绕打结, 成了解不开的死疙瘩。
她顺着线往上爬,仔细想了想陶江通过好友申请的缘由。
最终得出了一个没那么笃定的结论。
简宁撑着床垫坐起来,靠在床头, 一字一句斟酌,给陶江发了第二条消息,并把个人资料卡的性别改为“男”。
陶江中午有午休的习惯,他开了空调, 调低温度。
临睡前,他看了眼手机,发现刚加的好友,自称“简宁的朋友”,又发了新消息。
前几天,那位陌生人说完“你好”就没了下文。
这种浪费时间的寒暄方式他一向视而不见。
不过,既然是简宁的朋友,出于礼貌,他还是点进去看了看消息内容。
这一看,陶江的睡意所剩无几。
一句没头没尾的威胁。
——“我是简宁的朋友,我警告你,离她远点。”
如果他没记错,同意好友申请时,这人是位女生,但听这句话的口气,又不像女生的口吻。
陶江点开对方的头像,资料卡的性别那一栏,赫然写着男。
.陶江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是不是发生了退化。
他盯着屏幕,揣摩着这句话的含义,看起来简简单单,他却听出了挑衅的、警告的、不屑的腔调。
尽管如此,陶江没理,他熄屏,闭上眼睛。
陶江的时间观念很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他规划得清清楚楚。
即便是意料外的突发事件,他也会妥善处理,从来不让其它事影响自己的安排。
陶江以为,他的自控力很好。
然而,他的双眸阖着,大脑却活跃得像只上跳下窜的猴子,他辗转反侧,睡得极不安生。
这个人是谁,和简宁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让我离简宁远点?
他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是简宁告诉他的吗?
想到这些问题,陶江彻彻底底地睡不着了。
他的侧脸埋进柔软的枕头,睁开眼,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云卷云舒,忽然想起许久之前听过的一首诗,应时对景。
她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他的波心。
曾经,他嫌弃写诗的人透着一股酸,无病呻吟地歌颂爱情,情之所钟。他从来不向往那些风花雪月,也无法理解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这世上,真的会有一个人?让自己为之倾,为之狂,为之痴,为之一往情深。
他不知道,直到偶然遇见。
物转星移,原来他也会为了一个人寝不成寐,那些伤春悲秋的情绪,翻腾着浪花朝他扑来。
耳畔传来手机的叮咚提示音,一贯克制的陶江,这次没忍住,他点开屏幕。
对方(不知是男是女)又发来一条消息。
——“如果你不喜欢她,就离她远点。”
简宁最初的构思是假装女生,但思来想去,她也没想好措辞,说太多显得假,说太少他又不回。
急中生智,她一反其道,索性当回男生,和陶江发生对抗,或许会得到答案。
于是,她给他发了两条挑唆的消息,打算先试试陶江的态度。
简宁有些兴奋,夹杂着惴惴不安,期待而又忧疑。整颗心浮在空中,没有归处。
诚然,她想知道结果,却无法承担后果。
如果他和她的心意不一样,日后她该如何,是放下心结与自己和解,还是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如果他和她的心意一样,她该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还是义无反顾地同他坠入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