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这些都是男人爱吃的菜,纪主子一定非常喜欢!而且鸡鱼肘肉样样俱全,满满一桌子,不怕吃不饱!
纪居昕黑着脸,牛二傻乎乎蹲着像等骨头的大狗,桌上一堆……这些玩意儿,卫砺锋手掌抚额,叹了口气。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一扫,剧烈的掌风刮过,直接把门关上,差点拍牛二脸上。
牛二级惊险的后滚地,避过将军掌风,叹着气站起来。不就是与那口子吃个饭,还不让看,将军真是独占欲好强!太傲娇了不行!大伙都喜欢纪主子,纪主子那么优雅贵气,小小年纪便气势十足,大伙都很想看他开心吃饭是什么样子的!
卫砺锋快手快脚地把桌上那堆油腻肉菜撤到旁小几,桌上只留些清新素炒,清爽凉菜,并几个佐粥的什锦酱拌菜,主食也只留了粥和鸡蛋薄饼,才将筷子递给纪居昕,“来,咱们先吃饭。”
他看出纪居昕心情不大好,怕气着小家伙,先让人冷静冷静。
纪居昕想起来的目的,忍住了没抬脚走,默默夹菜吃饭。
饭毕,纪居昕看着卫砺锋,“我有事求你。”
卫砺锋也吃完了,正漱口,听得这话,冲纪居昕抛了个飞眼,“我们之间用什么求字,你亲我一下,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纪居昕额角直跳,狠狠压着脾气,“我在说正事!”
“你不信来试试,我保证效果好的出奇。”卫砺锋笑着眨眼,有股痞痞的兵味,偏偏又因为军人的正直气度,又有几分可信,两者结合出一种惑人的诱哄。
纪居昕别开头,没说话。
“这里菜味大,别熏着你,我们去隔间。”卫砺锋站起来,冲纪居昕伸出手。
他来求人,不能让人不高兴。纪居昕忍了忍,缓缓伸手放了过去。
卫砺锋捏了捏掌中柔滑小手,非常非常慢的,把纪居昕牵到隔间。
坐下后就没借口牵手了,纪居昕将手抽回去,不想与卫砺锋消磨,“我马上要去程家,如果你今天不忙的话,可否帮我个小忙?”
看着小家伙有点脸红,想必求人的事做的极少,卫砺锋暗暗享受了会儿此刻旖旎,到底心疼眼前人,没太端着,只眼疾手快地牵过小手亲了一口,就十分笃定地答应了,“没问题!”
纪居昕:……
明明交情足够,这死混蛋非要逗一逗他心甘!太讨厌了!
“我现下马上去程家,过得一个时辰,你去接我。”纪居昕眼梢微垂,密长睫羽在眼底画出淡淡阴影,把小脸衬的更加精致俊秀,“只要到门口接一下我就可以了,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
卫砺锋忍不住捏了捏小家伙的脸,待纪居昕看过来时迅速放开,清咳着掩饰,“好。”
待走出将军府,府里一堆人围过来送,嘴里说着‘纪主子走好’‘纪主子常来’,纪居昕面上发红,良久消不下来。
他听到自己心跳快如擂鼓,一声声清晰敲在耳边,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事……好像到面对的时候了。
不是不想靠近,不想懂,就能一直浑浑噩噩过下去。
到得程府,程荣热情地把他迎进门,结果还未到自己院子,就被祖父截了胡。
程开悟当时正在摆弄一副棋谱,听下人说纪居昕来了,立刻让人去请到他的书房。那日与纪居昕聊了很多,这孩子很通棋艺,正好有机会,手谈几局最好了!
纪居昕同程荣一起到了程开悟书房,程开悟招手让纪居昕与他下棋,纪居昕也不推脱,略挽了袖子,坐过去与程开悟对奕。
程开悟执黑,纪居昕执白,一方守角,一边拆边,很快对峙之势起,双方落子神速,杀气腾腾。你吞了我的子,我便杀你的兵,两柱香过去,下了个势均力敌。
程开悟玩的兴起,笑的胡子都抖了,“小友小心了。”棋子‘啪’的往棋盘上一放,相当有气势!
纪居昕眉眼微弯,指尖夹了一颗棋子,缓缓道,“大人才该小心。”他淡然若素,举重若轻的,将指尖棋子落在棋盘中央。
随着棋子轻轻一响,程开悟倏地眼睛瞪圆,“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留了手!”他竟没注意到,让这孩子落这一子,破了他的大龙!
此棋子一放,胜败已分。
纪居昕抱拳,“承认了。”
“好棋啊!”程开悟不是个输不起的人,反倒被激的更有兴趣,求胜欲望相当强烈,他收着棋盘上的棋子,“来来,小友,我们再来一局!”
纪居昕却束了手,“再来一局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晚辈有一句话想问,希望大人认真告知。”
程开悟端正了神色,“请讲。”
“请问大人,为何意欲退出内阁之争?”纪居昕单刀直入,一字一字句,问的颇有力度。
程开悟一怔,转而眉头压低,“你如何知道这个消息?”
“那便是属实了。”纪居昕眉眼锋利,定定看着程开悟,“如何得知,恕晚辈不便言语,可大人如此儿戏冲动,如何对得起欣赏大人,期待大人的人!”
他朝皇宫的方向拱拱手,“今上勤勉,有宏图之志,周遭却无良臣辅佐,诸多善举良议,无法行之于民,利之于国,但凡有良知的读书人无不惋惜!朝中驻虫多矣,吾辈期待有大人这样的忠良之臣挺身而出,肃风气,正朝纲,不惧结党之威,不顾性命之险,为我朝,为圣上,为百姓谋福祉!然大人明明豪情万丈,却因些许小事放弃,岂不让人心寒齿冷!我大夏朝,可还有孤胆良才,令吾辈可以期待!!”
这一席话掷地有声,激的程开悟胸膛鼓动,直接站了起来!
程荣也好似吓呆了,坐在墙侧怔怔看去,动都不敢动。
程开悟紧紧盯着纪居昕,眼睛里似有光芒闪过,似乎愤怒,似乎不满,相当有压力。纪居昕却不惧,不躲不闪,直直看着程开悟的眼睛,执拗地等待答案。
程开悟突然坐下,缓缓叹息,“朝中之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纪居昕黑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便请大人讲与晚辈知晓!”
“朝中……”程开悟清咳两声,像是被逼的不行了,破罐子破摔般挥了挥手,粗着嗓子,“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家伙,懂的用最尖的刀剖我老头的心!算了,我便与你在这里承认,朝政复杂,我程开悟眼亮嘴利,能找出小人,能参得小人说不出话,但我这心缺一窍,不会与人使心眼儿。朝中现下形势,田明直田大人几乎已是确定入阁人选,未有异议此事很快便定,为我之事,已麻烦友人颇多,继续往下奔走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就这么算了。”
这话里有无奈,也有野心未尽的遗憾,程开悟神情复杂地看着纪居昕,“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来年春闱必榜上有名,有你这样的聪明孩子,朝中也算是后继有人,老夫很欣慰。”
纪居昕却笑了,“这么说,大人只是因为无望所以放弃?如果晚辈给您希望,您便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