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回头瞪了那群人一眼,眉目一蹙,弯腰从地上拽起柳九九的脚踝,拖着她往房内走。柳九九的的脸在地上摩擦——摩擦——似大黑*的步伐;下巴在台阶上“磕巴、磕巴”,疼得已经没了啥知觉。
台阶上都是她的血迹,总算被拖进了屋,以为能喘口气,没想到那人将她给拎起来,捆住脚倒挂在房梁上。
柳九九眼前的世界被颠倒,她望着房间内……总算能明白这男人刚才为什么会撞门出去,房间内有只大……大……大大大大老虎……
☆、第7章 .11
还是正儿八经的齐北大花虎!没上套绳锁链,张嘴对着柳九九一声嚎。大花虎似乎嫌弃她一脸血,一脑袋撞在她脑袋上,她整个人立马跟荡秋千似得,在空中左摇右摆。这一下来得又重又狠,导致她整个人都头晕眼花,七荤八素,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没倒吐出来。
老虎冲着她呲牙咧嘴,那牲口喷了她一脸的口水,老虎嘴里一股腥臭,比起土豆的脚臭有过之而无不及,熏得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大舒服。
周泽走过去,用手拍了拍大老虎的头,大花虎似乎有些不大高兴,头一偏,重重撞在他胸口,又差点将他给撞出去。大概是觉得当着柳九九的面,觉得没面子,他揉了揉胸口,稳住身子,抬头看着她,“你就是小皇帝要娶的那个什么馆的老板娘?”
这群人明显是冲着狗皇帝去的,她一个良家小百姓,无缘无故被抓来已经够委屈,还被一个俊哥哥打得吐血……偏这位俊哥哥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她越想越郁闷。大抵是最近吃太多,体重有飙升,加之吊她的绳子不太结实,“砰”一声,整个人掉了下来,重重压在大花老虎的背上。
重力使然,大花老虎被她这么一砸,半点脾气都没了,趴在地上“呜呜”叫唤。怕压坏了身下的大家伙,她忙从大家伙脊背上翻了下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伸手摸了摸虎头,用平日哄大黑的语气哄它:“乖大花,不疼,不疼……”
周泽愣在原地无言,打量着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女人。齐北虎生来彪悍,照常理来说,应当一口咬断此女的胳膊,然现在,它却半点反应没有;反而耷拉着耳朵趴在那里,仍由柳九九摸它脑袋,似乎,还挺享受?
他在震惊中还没缓过神儿,就见齐北虎伸出厚实的舌头,舔在柳九九手背上。
——这就老子辛辛苦苦养大的虎?就这样臣服在一个女人手下?
周泽越想越不是个味儿,几步跨过去,还没对柳九九出手,她便毫无征兆地倒在齐北虎软绵绵的脊背上。他就想一掌将这个坐他脸的女人一掌拍死,还没出手,齐北虎便弓着背挺身,浑身毛几乎都要竖起来,冲着他龇牙咧嘴,吓得他往后跳了几步。
他蹙着一双浓眉,索性坐在凳子上,摸着下巴打量齐北虎。只见那牲口伸出舌头就帮死女人舔脸上的血,气得他伸手将桌子一角捏的粉碎。
——老子辛辛苦苦养大的虎,去跟别人献殷勤?
等柳九九再次醒来时,躺在一张红绸帐子的雕花楠木大床上,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摸到一只毛茸茸的大爪子,手感很舒适,就跟过冬裹的狐狸毛似得。
她望着金丝绣花帐顶,爱不释手地又摸了两下,紧接着手背就被厚糙的舌头舔了舔。她第一反应是大黑,可转念一想,大黑这爪,何时便得如此大?
脑中迅速闪过昨晚画面,她意识到什么,定定扭过脑袋,猛地对上大花虎那颗大脑袋。大花虎看见她,明显歪了歪脑袋,就跟人似得,还……眨巴了一下眼睛?
做梦吧?她阖上眼睛抿嘴,一定是做梦!
“再不起来,我可就把这滚烫的茶水,浇你脸上了。”男人冷沉的音调中带着几分阴狠。她的胸口到现在还火灼似得疼,这要是一杯滚烫的水浇下来,那她还不得疼死?
她越想越怕,慌忙坐起身,直勾勾看着坐在桌上的男子。她理了一下思绪,昨夜守门的大汉看见他个个儿都跟见着鬼似得,加上这人养了头齐北花皮大老虎,一定是传说中的……匪寨头子?
她看了眼花皮大虎,起身哆哆嗦嗦朝木柱后面躲,只探出一颗圆圆的脑袋,睁着两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他,“你……你到底谁!你……你……我我不认识狗皇帝,狗皇帝这是拿我当替死,大哥你千万别上当。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放我走,我保准儿不告诉别人你养花皮虎!”
“周凌恒那个小东西,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贪生怕死的蠢货?”周泽冷冷扫了她一眼。若不是花皮虎拿她当食物护着,他昨晚就剁了她的两条胳膊。
柳九九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大哥你误会了,我根本不认识那狗皇帝,那狗皇帝一定是知道你们要抓他的皇后,这才莫名其妙让我顶上。”她怯怯地望着拿她当鸡腿看的花皮虎,双腿盘在木柱上,试图往上爬,奈何柱子被打磨得油滑,腿刚盘上去,就滑了下来。
周泽瞧着她那副蠢样,将信将疑。难不成,真的中计?他还在思虑中,便听柳九九又道:“大哥,您去打听打听,我开酒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甭提狗皇帝,就是连个像样的男人都没见着过。我这成日泡在厨房里,那狗皇帝怎会看上我?是有千里眼不成?”
“你叫什么名字?”周泽看着她,语气偏冷。
“九……九,大哥您可以喊我大九,双九,二九,都成,都成。”花皮虎蹭过来,在她腿上舔了舔,她吓得浑身发颤。她总觉着自己下一刻就要被吃掉。
“你放心,它暂时不会吃你,这畜牲这两日胃口不好,它得等你再肥实些,才舍得下口。”周泽见她那副哆嗦样,嘴角不怀好意地向上一扬。默了一会,他紧接着又问:“你是厨子?”
柳九九抱着木头柱子,木讷点头。
“会做肉吗?”周泽斜睨着她。
她就跟小鸡叨米似得,“会会会,什么都会。”
周泽带着花皮虎已经进京两日,京城的伙食实在难以下口。偏偏他的爱厨全集聚在玉鳝楼,已经被周凌恒一锅给端了,思及至此,他便恨得牙痒痒,一拳头砸下去,将雕花红漆楠木桌砸了个粉碎。
柳九九脖子一僵,吞了口唾沫,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随后便被两个大汉拎着肩膀,半拖半推的将她带进厨房。
她蹲在灶台前,点燃一把干稻草塞进灶里,拉动风箱将火点燃。随后用葫芦瓢往里面掺了一瓢水,直至水热后开始涮锅。
案板上有排骨有鸡有鱼,吃的东西一应俱全,她拿起菜刀在手中一阵把玩旋转,大概是太过用力,猛咳几声,胸口位置一片火辣辣地疼。
她用刀背拨弄着排骨,攥着菜刀祈祷排骨大哥这会儿能吃排骨。她利落地将排骨剁成小块,下锅翻炒。她揉着胸口,又低低咳嗽一声,嘀咕道:“现在不是吃饭的时辰,排骨大哥一定不在……”
她刚嘀咕完,耳中便传来周凌恒几近疯狂的声音,“铲铲!”他嘴里似乎裹着食物,口齿不清,发音不甚清楚。
听见排骨大哥亲切的声音,她有片刻恍惚,那感觉,就跟做梦似得不真实。她掏了掏耳朵,尝试着叫了一声:“排……排骨大哥?”
“是我。”
柳九九在九歌馆失踪,周凌恒让邓琰带着人几乎翻遍了整个京城,都没能找着她。他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了糖醋排骨上,虽然铲铲未必有机会做排骨,但这是他唯一能与她说话的方式。于是他从今儿一早,就开始吃排骨,中途因为腻了肉,吐了几次,无论太医们怎么劝,都劝不住他,都表示拿他没辙。
吃了一天排骨,总算没白费……
他扭过头,招手让小安子递来痰盂,又吐了一波,遂甩手让小安子出去,开始跟柳九九说话。
他走到书案前,提起笔,蘸了墨,问她:“铲铲,你在何处?”
“我……我也不知道,我在一个大宅子里。”柳九九打量了一眼宽敞的厨房,又想了一下方才的院子,半点思绪都没有。“我不知道这是哪儿,是座很大的宅子,很大。”
从前院到厨房,东绕西弯,大概走了半柱香的时间。
“你说一下,宅子的特征。”周凌恒这话刚说完,胸口便涌来一阵火辣辣地疼痛,就跟火灼似得,疼得他握笔的手微微一抖。不仅胸口,就连脸上,下巴,额头都有些火辣辣地疼。“铲铲,你受伤了?”
柳九九嗯了一声,“差点被一个长得很英俊的男人打死,昨晚害得我,吐了好大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