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不是那十三岁的小丫头,落难的三年里,或多或少都学会了识时务三个字。
再者说,进幸与做官.伎到底还是天差地别,截然不同的。
“……娘娘便是觉得痛,也得忍着,切忌哭叫,扫了陛下兴致……定要柔顺……”
齐嬷嬷孜孜不倦的教导着。
阿茸在后面偷偷吐了吐舌头,原来进幸这般可怕,不光姿势羞人,还会疼到哭,又不准人哭,怎地尚食局里还有许多人提起来,仿佛特别向往,难不成是喜欢受罪么……
不过,想想也就罢了,她可不敢说出来。
每个嫔妃身边都有一个指派来的教养嬷嬷,连巧茗娘娘都得听齐嬷嬷的话,她阿茸当然更不能造次。
巧茗捧着火烫的双颊,也在腹诽着,亏她从前天真地以为教养嬷嬷是负责管教嫔妃规行矩步的,原来全错了,也就是齐嬷嬷这里只有书册,并无其它,不然都不输专操此业的戚妈妈。
正想着,齐嬷嬷似乎讲完了,收起书册,巧茗刚要长舒一口气,却见齐嬷嬷拿起一只长形的紫檀木匣,抽开盖板,道:“娘娘要看仔细了。”
巧茗傻眼,这……这……这不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吧……
幸亏左永楠在门外提醒时辰到,该动身了,终于免去巧茗的苦刑。
“时间太短,”齐嬷嬷叹气道,“娘娘该学的还多着呢。”
阿茸帮巧茗解了衣裳,拿过红毯来把她包得严严实实,这两日天虽晴了,但因在化雪,可冷着呢。
两名驮妃太监抬着巧茗,晃晃悠悠地穿过东长街。
天已黑透,她仰躺着,不需抬头也能看到夜空之上点点繁星。
穹空浩瀚,反映衬得庄严肃穆的宫城都渺小起来。
巧茗裹在红毯里的双手不自觉攥起拳来,她其实有点怕,又紧张,脑中思绪纷乱,不知怎地忽然想起街市上卖的煎饼果子,而她自己,眼下就像裹在薄饼里的油条……
鹿鸣宫是东六宫里距离紫宸宫最近的,是以她没能胡思乱想太久,便到达了目的地。
天启帝并未在寝殿里。
这是正常的,从来只有旁人等皇帝,哪有让皇帝等人的道理。
驮妃太监将巧茗放在龙床上,便躬身退了出去。
巧茗其实已经冻僵,还好紫宸宫寝殿里熏炉与地龙齐备,十分暖和,她很快便缓过劲儿来。
然而,天启帝许久都未曾出现,巧茗一直躺着,身子越来越暖,人也越来越困。
这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她瞪大双眼,转动脑袋,一条一条去数床柱、床板、床顶上乌黑亮泽、雕工精湛的五爪青龙,数完了,又面向床外侧躺,数帐幔周围的莲花灯,周而复始,终于还是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真的,好像有脚步声渐近,又似乎有什么东西磨蹭她的面颊。
巧茗掀了掀眼皮,便见到床边脚踏上,穿着皂靴的双脚,与大红织金的曳撒袍摆。
她经过两次遇袭,早成了惊弓之鸟,第一个反应便是弹坐起身,欲往后躲。
不料上半身才斜斜地弹起不到一臂高,头顶已撞上硬物,耳边“嘎嘣”一声脆响。
“啊!”巧茗痛呼。
“呃!”有男子闷哼。
巧茗揉着脑顶抬头看,床前男子,身材修长,面如冠玉,即便皱眉捧着下巴也无损其隽逸,反倒可比拟西子捧心之美,令观者砰然心动。
她自幼出入宫廷,自是认得此人正是天启帝韩震。
此时,他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眼里清清楚楚地透出两个字来:朕痛!
巧茗也顾不得毛毯滑落,立刻调整成跪姿,磕头请罪:“陛下,陛下恕罪,臣妾无意冒犯……”
半晌无声。
她忍不住抬头看,只见一缕血丝从韩震唇角缓缓地渗了出来。
☆、第8章
第一次侍寝尚未正式开始,先把皇帝撞得见了红。
创造出这等丰功伟绩,放眼天地之间,大概也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巧茗自认没有多大出息,害怕的心肝儿都在发颤,又不知能够做些什么来补救一下。
“陛下,你流血了。”
她伏跪着,轻声提醒,见韩震没有什么反应,便大着胆子,直起身,探出手去,在他唇角一抹。
韩震微微发抖,巧茗也跟着抖。
他应当是因为疼,她则是因为怕……
沾了血渍的手巧茗巧茗巧茗指亮相在韩震眼前。
“陛下,要不要叫御医来?”巧茗试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