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毕竟年轻,跟在贺爽和老管家后头也见识了一些龌`龊事,可是碰到这种情况还是一时间慌了神,贺爽这反应俨然像是给了她一定安神剂,她停了一会,很快镇静下来,但说话还是不如平时那么顺畅有条理,不过大致情况全都让贺爽了解清楚了。
“酒庄那些能够接触制酒的工人都是些老实本分的,绝对不可能会掺进阿芙蓉这种东西,但是大清早的咱们酒庄还没开门,那些官兵就在外头守着了,一开门她们就冲了过来,掌柜的和工人都懵了,她们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最后在酒窖里找到了阿芙蓉的粉末,现在掌柜的和工人都被关起来了,而且照着官府的意思,是要把您也牵扯进去。”
管家看了看贺爽的脸色,接着说:“主子也知道,做吃食的,凡是牵扯到阿芙蓉那就遭殃。特别是如果牵扯到人命。”
贺爽沉吟道:“那个来闹事的受害者是什么人?”
“是东边的赖二狗的夫郎,一早上就在这里撒泼,说是我们卖的酒害了他的妻主,本来他那妻主好好的,就是因为喝了我们贺家酒庄的酒,就鬼迷了心窍一样,家也不顾了,他们孤儿寡父的,日子过不下去才找来县老爷讨公道的。”
“那赖二狗是什么人,你可有调查清楚?”
“我都叫人去打听了,穷鬼一个,又好赌又喝酒,天天打骂她夫郎,说是她那夫郎生不出儿子,邻里都是她家夫郎平时逆来顺受一个人,这么样的人,自然不敢在官娘子的面前撒谎的。而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帮子人,不仅说是喝了咱们的酒上了瘾,连吃咱们贺家酒楼的饭都是着了魔一样天天过来吃。”管家是个浓眉大眼的长相,这会因为紧张,浓眉紧缩,一双大眼也没了平日的精光,反倒透着焦虑。
贺爽仍旧没有发表看法,反而问管家:“你怎么看这件事?”
“那当然是咱们贺家被陷害的了!”管家脸都涨红了,气愤填膺道:“这明摆着就是有人在算计贺家,且不说那赖二狗,也就这两回来买过酒,那些所谓的客人也都是些新面孔,口音都不像是京城人士。还有那些官差,别说咱们没放阿芙蓉,就算咱们真放了,也肯定会有人来通气,可是那些个官差,一言不发就上来抓人,对那些人说的话也不疑有他。”
管家一口气还没说完,只能缓了口气接着说道:“主子问我怎么想的,奴才拙见,就觉得这后头推动的人地位还不低,要么就是出了内奸。那包阿芙蓉八成是官差搜查的时候故意放进来的,还有两成是贺记酒庄的内奸放的。”
贺爽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好,之前你说,酒庄的掌柜被抓起来?”
管家嗯了一声,补充道:“不仅是管家,还有酒馆的工人,都被她们一股脑的全都抓了下了大狱,她们还点了人数,那贺宸就在边上帮着官差认人。还好有个帮工是这几天刚来的,她比较机灵一点,贺宸也不认得,得以跑到贺府给我报信,还把当时的情况完完整整地描述了一遍。”
“等等,你说贺宸也在?”
“是啊,那工人说了,她以前在码头做生意的时候有碰到贺宸过,对她印象比较深刻,不会认错人的,而且在掌柜和其他工人里也有骂贺宸的,主子您说您对她那般好,她还这么对您,简直是狼心狗肺,而且要是咱们贺家出了事,她是您的姨母,哪里扯得清楚关系。”
“又不是我指使的,再怎样也不会扯到我的头上来。”
年轻的女管家却还是面露犹疑之色:“可是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虽然说主子你是安平帝卿的驸马,可史书上,驸马犯了大罪,帝卿若是不知情就可以免责。皇族之人是不算在三族之内的,如果证据确凿的话,我担心主子您……”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见贺爽转过身去了,对方像是完全不在意她的这种担心,反倒挪到前面,拉开车帘,对着赶路的马车夫命令道:“转头,去衡南别院。”
管家不解道:“主子,咱们不去酒庄了?”她看上去并没有轻松下来,乌黑眉毛仍旧紧紧地挤成两坨。
“人都不在那个地方了,去了也没用,你传信到那些和酒庄相关的铺子叫她们别开业了,这几日好好守着后厨,东西都清干净来,别到没人的地方晃悠。”
“可是停了那些,不就更加坐实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了吗?就算咱们的事情澄清了,那些老百姓也不会相信咱们,生意肯定要差下去。”管家虽说平日只管着贺府里那些事,但是什么东西都得懂上那么一些的。
“她们都能够堂而皇之的在酒庄里放东西贼喊捉贼了,自然也有可能在别的地方放。不过这倒没什么,如果停几天,百姓知道这事情的就越多,知道的人越多,这事情就越好办。”
“主子的意思是,到时候,这些百姓会来看京官怎么审?咱们贺家反倒可以宣扬出去?”
贺爽看了她一眼:“你倒是还没么不可救药。”
“可是……”管家欲言又止,这主意好是好,可那也得建立在京官娘子是护着她们的情况下啊。现在对贺家不力的人证物证是一应俱全,而她们这边什么都没有。
“打官司这种事,其实我并不擅长。”看着管家期待的眼神,贺爽在对方心上又捅了一把刀子。然而她话音一转:“不过,我刚好认识一个对这方面颇有研究的人咱们现在,就先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