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爽略带嫌弃地看了一眼被胡乱包扎的伤口,不动声色地接着套话:“我在这床上躺了多久了?大夫怎么说的我的腿。”
“不是前日坠的马么,大夫来看过了,不是很严重的伤。就是伤口好之前您不能随便下地走动。过上十天半个月的时候骨头长正了就可以慢慢走走了。”
“那天我是怎么摔的?”
竹生面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想着大概是自家主子失血过多导致人稀里糊涂记不清楚,还是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都抖了一个一清二楚:“前几日您骑马受了惊,那马儿当场吐了白沫,二夫人就下令把马给毙了,据说是喂马的奴才不小心掺进去了会让马发狂的草,那喂马的马夫已经被罚了一顿,赶出府去了。
贺爽屈起中指轻轻地敲击着床沿,记忆里是有这么一次坠马事件,她原本就是第一次骑马,本来挑的是一匹十分温顺的红枣马,骑得好好的马就突然发了疯似的跑起来,拽住缰绳也没有任何作用,那马撞在石头上,把她也摔了下来。
正是因为这起不大不小的事故,才导致她对骑马这一类的事情有了轻微的抵触,后来更是因为不会骑马在某次踏青中大大的丢了一回脸。
重生一回贺爽仍旧对骑马存在相当的畏惧感,这几乎已经成为她身体的本能,贺爽不想花太多的工夫去克服这个小毛病,毕竟不会骑马的人多了去。她这一世不参加那踏青便是,自然不会有人拿未发生的事情取笑于她。
“这次您摔伤了二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您醒了她一定很高兴,小奴这就去叫二夫人和景小姐过来。”
“不用了。”贺爽出言制止了她。
那瞬间竹生觉得自家主子感觉好像不大一样,她的脊背蹿过一道寒流,然而抬头一看,贺爽因失血显得苍白的脸上还是和以往无二的温和笑意。
“天这样晚,姨母和表妹想必是歇息了,就不必去打扰她们了,你给我打盆热水来便是。”贺爽温声吩咐。
竹生听着也是这个道理,便领命退了下去。
竹生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外贺爽的表情立马就变得狰狞起来,她的手指扣住雕花红木大床的床沿,眼睛发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浑身更是止不住地颤抖。就是那两母女,平日里惺惺作态的两母女将毒`药灌进她的嘴里,让她忍受万蚁蚀心之苦,还要在死后被谋夺了家产,连死都不得安宁!
等到竹生端着热水进来的时候,贺爽还是没有完全平复自己的心情,她低垂着头掩饰脸上的憎恶之情。在对方出去之后又拿了新的绷带重新包扎了一遍伤口,竹生是她死去的母亲留给她的奴才,祖孙三代都是贺家的家奴,可惜忠心有余,脑子不够,不是个可以成事的人物,但可以有别的用途。
贺爽大致的估算了一下现在的时间,有理了理记忆里最近京城发生的几件大事。最后才开始细细地盘算,以她现在的处境,她身边的人,哪些可用,分别用作什么用途。
贺爽的容貌与她的生父有五分相像,眼睛和嘴巴却是像极了她那个薄情却短命的母亲,床正对着的黄铜镜里映出女人略模糊的面容来,那薄而红的唇微微向上勾起,露出个讥诮的笑来。
上辈子她处在劣势,最后棋差一招才命丧黄泉,所幸上天垂怜她得以重新来过,说什么这辈子她都得让那两母女尝尝她尝过的苦楚,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好好盘算一番才行。
第2章 前世噩梦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贺爽就想躺回去睡会儿。可在床上躺了半天,她却没能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
倒不是她不想养好精力,只是重生的冲击太大,她一时间太过兴奋,激动的睡不着觉。就算好不容易闭上眼,稍微打了个盹,就开始梦起她死前的一幕来。
那个时间她已经准备和贺宸撕破脸了,虽然对方手里属于贺家的那些东西她还没能全部收回来,但是也已经拿回了大半。
原本她是准备给贺宸最后一击的,结果手底下某个人的背叛让她的布置被迫撤了大半,还没来得及重新规划好,她就被人敲混了,醒来的时候就被关在了地下室里。
她试图通过唯一的窗口和外界联系,但照进来的只有密道墙壁上火把的橘色火光,除了突然会蹿出来的老鼠还有到处乱爬的蟑螂,她根本找不到别的生物。
关她的人并没有留下食物,只有一个破碗,和不停从墙壁的裂缝滴下来的水。一开始的时候贺爽还能想想出去了要做些什么,到后面她就只能靠发呆和回忆来度过那些无聊的时光。
为了保存体力,贺爽努力让自己睡着,开始的时候还会饿得从睡梦中醒来,后来也感觉不到饿了,她就着那些脏水熬了几天,等到门终于被人从外头打了开来。她的形容已经枯槁得不像话,只是眼睛还是亮着的,整个人就多了一股子精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