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不解:“你生日那天,我来你家,闻到他身上有酒味啊。”
南雅蹙眉,有些诧异的样子:“是么,我不知道。我很早就上楼了。会不会是陈玲喝酒的酒味?”
周洛想想觉得也有这种可能,又想起那晚还有些不对,他想问来着,可见她表情厌倦,就作罢了。
周洛看一眼窗外蹲在地上捏泥巴的宛湾,说:“她还好么?”
“嗯。”南雅也看向窗外,神色温柔了些。
宛湾年纪还小,对徐毅的死并没有概念。南雅屏蔽一切亲属,不让她见到那些哀伤的人群,也不让她见到丧礼。还给宛湾休学了一个月,天天把她带在身边。
周洛看看玩泥巴的宛湾,又看看南雅,有了主意。
……
到了四月,漫山遍野的桃花开了。周洛放学路上在山里摘了几枝野桃花,跑去旗袍店送给宛湾。
“哇——”宛湾张圆了嘴巴,惊喜道,“小花好漂亮,谢谢周洛舅舅——”
周洛摸摸她的头,抬头看南雅,眼里的深情昭然若揭。
南雅没做声。这些日子回回见到他,他都一副乐得要上天的模样。她装聋作哑,只当不懂。前些时候她万事缠身,他还晓得收敛避让,这些天简直就像下一秒人就要扑上来。
南雅警惕地看着他,好歹是光天化日,他倒没有半点越矩,又蹲下去抓着宛湾的小手摇啊摇:“宛湾,明天舅舅带你去放风筝好不好?”
“放风筝?!”宛湾瞪大眼睛,黑眼珠闪闪发亮。
“对啊,这——么大一只花蝴蝶。”周洛张开手臂笔画,宛湾的目光追着他的手,小脑瓜仰起来,长大嘴巴,仿佛真的看到一只巨大的风筝。
“哇——”宛湾惊叹,“那么大呀——”
“对呀,那么大。”周洛问,“宛湾去不去?”
“去呀去呀。”她蹦蹦跳跳,转头看南雅,满眼期盼,“妈妈——”
“……”南雅她还能说什么呢。
……
第二天,南雅带宛湾到了山上,周洛早已等在那里,拎着个蝴蝶风筝。宛湾一见就扑上去抱住,高兴得直跺脚,兔子一样围着周洛跑来跑去。
南雅看那风筝做得十分精细,问:“你自己做的?”
“好眼力。”周洛笑。
南雅瞥开眼去,全当没看见他的笑容。周洛也不沮丧,反而笑得更开怀。他弯下腰,伸手一勾,把小宛湾捞起来抱进怀里:“走喽,放风筝去喽!”
宛湾跟着叫:“走啰,放风筝去啰!”
周洛:“走喽!”
宛湾:“走啰!”
周洛:“喽!”
宛湾:“喽!”
周洛:“对了。——走喽!”
宛湾:“走喽!”
周洛:“走喽,放风筝去喽!”
宛湾:“走啰,放风筝去啰!”
南雅看他那背影,走个路走得头摇尾巴晃的,浑身上下都在春风里荡漾。这小孩儿脾气!她无语地看了一会儿,鼻子里哼出一声笑,冲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但很快,南雅看到宛湾灿烂的笑脸,宛湾被周洛抱在怀里,小小的身体还兴奋地蹦蹦着。周洛低头蹭着她毛茸茸的脑袋,眼底唇角全是藏不住的笑意,那一瞬竟意外地像父亲和女儿。
南雅立刻移开眼睛,深吸一口气。
这些日子,南雅自己都没意识到,徐毅的枷锁卸去,她松懈了很多。
周洛蹲下来把宛湾放到地上,环抱着小小的孩子,手把手教她放风筝。
“飞啦飞啦!”宛湾拍着手,在草地上欢乐地奔跑。
周洛把风筝放飞到天空,待高度稳定了,线头交到宛湾手里,宛湾高兴地跑开。
“慢慢跑,不要摔到。”南雅对宛湾喊。
周洛喊:“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
宛湾:“好哒——”
南雅一愣,扭头就看见周洛含笑的侧脸,下巴上隐约冒出青青的柔软胡须,脖子上有硬朗分明的喉结。那一刻,她蓦然意识到他并不是个小孩子了,而是个男人,英俊的,成熟的,高大的男人。
那一瞬,南雅的心跳失了控。
周洛感受到她的目光,转头看她,他的眼神相当直白。南雅握紧了手指。四目相对,不过半秒,南雅就扭过头去看远处的宛湾。
周洛咧开嘴笑了,稍稍倾身凑进她耳边:“喂,南雅。”
南雅一回头见他的脸近在眼前,顿时一阵耳麻。但她又不甘示弱,不肯躲开。
周洛含笑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就说:“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