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此时小心翼翼得近乎卑微的模样,江殊澜的心猛地一痛。
“清筠……”江殊澜把声音放轻到极致,靠近后与他呼吸相织,“你太紧张了。”
从临清筠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里,江殊澜看得出来,他很害怕会再失去她。
而她昨日那场来势汹汹又很快散去的风寒,应是把临清筠拉回了前世她病重时的记忆里。
所以他此时才会因为几道根本无关痛痒的红痕而在意成这样。
“你看,我现在好好的,没有任何病痛,你可以放心一些,也轻松一些。”
江殊澜不愿让他一直这么精神紧绷下去。
他越发无微不至,近乎病态地照顾与呵护她,江殊澜便越觉得他似是成了一把正不断被拉紧的弓,她担心有朝一日那根弦会绷断,伤了临清筠。
临清筠逐渐收敛起那些翻涌的阴郁情绪,恢复了平常温和如水的模样,“好,我听夫人的。”
他应了下来,江殊澜却能感觉出临清筠只是在强作放松。因为他克制的眼神仍会不自觉地往她腕间那抹红痕看去。
他做不到不去在意。
把临清筠此时的模样尽收眼底,江殊澜其实已经没了看花的心思,却也只能隐下自己的担忧,面色如常地和临清筠一起揭过这个话题。
接连两日,江殊澜都和临清筠过着和前世如出一辙的生活。
平静而幸福,似乎并不存在任何亟待解决的问题。
就好像他们中间未曾隔着那漫长的三十年,他们一直住在这个小院里。
江殊澜还未来得及想好该如何应对临清筠过于紧张不安的心绪,便又发现了另一件事——
自住进这个小院之后,她开始越发嗜睡了。
还住在竹院时江殊澜便发现自己有些容易犯困,这两日变得更加明显了。
不知是否因为这个环境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熟悉和安逸,这两日来,江殊澜除了用膳时会觉得清醒,饭量也会比之前稍微大一些以外,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懒倦的。
即便有意识地想强撑着多与临清筠待一会儿,她也会忍不住慢慢在他怀里安静睡去。
大多数时候都在睡梦中度过,是以即便已经搬进来两日了,江殊澜每回醒来时看见眼熟的帷幔仍会觉得有些恍惚。
黄昏时又在床榻上醒来,被临清筠抱在怀里的江殊澜没来由地想起了林谨的小师妹。
江殊澜记得,前世林谨带着已经与他成婚数月的小师妹一起来看望江殊澜时,那个原本性子活泼俏皮的姑娘变得沉静了许多。
那时在问起原因之前,江殊澜先发现她的胃口变得好了很多,且与病中的她一样有些嗜睡。
但江殊澜是因为体弱和服的药里有安神药材,而她是因为怀了与林谨的第一个孩子。
江殊澜隐隐有了些猜测,却到底因为没经验,不太敢确定,便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去见一见林老夫人。
她怕自己想错了,会让临清筠跟着白白期待一场,便打算先不与临清筠说。
临清筠看出她醒来后不久便在沉思,轻轻按了按她纤软的腰肢,温声问:“在想什么?”
但平常对他并无隐瞒的江殊澜这回却摇了摇头,声音轻软地撒着娇说:“在想我们临大将军会不会嫌我贪睡。”
临清筠的眸色黯沉了下去。
他知道,江殊澜没有说实话。
“不会,”临清筠拥着江殊澜,吻了吻她的额角,“我会陪在你身边,等你醒来就能看见。”
江殊澜笑了笑,“可我最近整个人都懒怠了。”
临清筠宠溺道:“无妨,倦了便该歇息,这再正常不过。”
“那你呢?”江殊澜问,“日日守着我,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无论是军营那边还是别的,临清筠肩上有很多放不下的责任。
临清筠摇了摇头,“陪你便是最重要的事。”
“其余的事都已安排下去,无须担心。”
江殊澜没有多想,又像前几日一样乖乖地被临清筠抱去用膳。
被临清筠喂着他亲手做的饭菜,江殊澜的思绪缓慢地聚拢,想起之前临清筠曾说起过和江柔有关的事,她问:
“江柔死了?”
临清筠点了点头。
“那对夫妇有闹出什么动静吗?”
江殊澜知道临清筠的人肯定会把事情做得很干净,有些好奇江黎会作何反应。
临清筠动作温柔地为江殊澜轻拭唇角,“没有。”
“那个女人还在继续为江柔筹备几日之后的生辰宴。”
江殊澜心里觉得有些怪异。
临清筠既然要杀江柔,便肯定不会隐瞒她的死,反而会让江黎知道得很清楚。莫非皇后是不愿接受现实,所以自欺欺人地觉得江柔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