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样的‘荣幸’我可是不敢要。”李正正挠了挠头,“传言是真的,你真去支援过缉毒行动啊?”
祁臧的脸立刻严肃下来。
他与许辞同窗四年、同寝室住了四年,毕业那年许辞不辞而别,距今已有八年。
所有社交网络、甚至户籍档案上都没有许辞的信息,他的家人亦是无迹可寻。要不是共同的同学老师跟自己一样对他有记忆,祁臧会以为这世上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样一个人。
祁臧想尽办法,却始终没有找到过许辞。
他甚至一度怀疑,跟自己一起毕业于公安院校的许辞被秘密派去当缉毒卧底了。
否则这无法解释为什么连他的户籍档案都被处理得一干二净。
当然祁臧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实在是因为许辞长得太过漂亮出挑。
即使他各方面都相当优秀,甚至多次拿过射击单项比赛冠军,通常来讲,这样长相的人太容易给人留下记忆点,并不太适合当卧底。
只不过,即便理智上知道不太可能,但祁臧也常常问自己——万一呢?
四年前云南那边有一场规模较大的缉毒活动,省厅需要一些新面孔做支援,祁臧报了名,远赴边境支援作战,最终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这也是他年纪轻轻就升为了一支队队长的原因之一。
他当年参加这场行动,一方面当然是想为国效力,另一方面也有自己的私心。
哪怕希望渺茫,他也想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打听许辞的下落。
可仍是没有半点结果。
祁臧的脸色变得比窗外的夜色更加深沉。
李正正反应过来大概是自己问错了话。
毕竟祁臧参与的任务有很高的机密性,他一个字都不该问。
李正正赶紧站直、低头,装起乖,一副乖乖停训的模样。
可出乎意料,祁臧一个字没说,直接推门离开了。
愣了三秒,李正正立刻追出去,在店长办公室找到祁臧的时候,他看起来除了有些许疲累,与平时倒并无不同。
李正正悬着的心放下去,听见祁臧头也不抬地对自己道:“那个叫谢桥的人呢?你之前说,他在找什么线索?”
李正正:“我马上去催——”
“不急。分局之前做的笔录你都看了么?”
祁臧拿出手机翻着分局昨日做的笔录的电子版,找到谢桥的那份看了起来。“嗯,谢桥,父母一直在国外……也许可以理解他们为什么给儿子取这个名字了。他们古诗词读得少。”
李正正:“诶?”
祁臧掀起眼皮看向他。
李正正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我语文成绩是最差的。”
重新低头,一边查看分局做的所有笔录,祁臧一边解释道:“晏几道你总该知道。他的词里就经常出现‘谢桥’这个典故。其中‘谢’通常指‘谢娘’,说的是侍妾、歌女、甚至妓|女一类的角色。
“‘谢家’、‘谢娘家’、‘谢桥’,可以泛指这些姑娘的所在之处……”
原来如此。把这两个字取做名字,好像确实不太合适。尤其是男人。
李正正刚这么想,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其实它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悼亡。”
顿了顿,那声音又道:“祁警官的解读有些浅了。”
悼亡。
取这样的名字,想悼亡谁呢?
祁臧浅浅蹙眉,刚一转身,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却又没有一点温度的眼睛。
几时辞碧落,谁曾伴黄昏。
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从脊椎深处窜了起来,祁臧紧蹙眉头,全身的线条都绷紧了。
屋外大雨倾盆而下。白亮如雪的闪电自窗边划过,衬得屋内里灯影如晦,来人的影像一时竟有些叫人看不清。
恍然间,祁臧竟感觉久未谋面的许辞从十年后穿越到了现在,终于与这个时空的自己重逢。
只是这一切还要加一个前提——
如果、如果眼前的人确实是许辞的话。
细看眼睛、鼻梁、嘴唇、面目轮廓、乃至年纪,他们其实全都不一样。可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又实在太过相似。
“祁警官你好,我是谢桥。”
那明显比许辞沙哑低沉很多的声音将祁臧带回现实。
锋利的眼眶微微眯起来,祁臧很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谢桥”,似乎想打量出什么端倪。
越打量,来人身上跟许辞有关的元素就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