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里,钱哗啦啦流出去,进来的全很少,秦何倒学会起节省来。
陆柒倒是没想到只是管了账,就让秦何开始心疼起钱来。说时候,她自个是没那个脸面去要求秦何跟着她过差日子的,毕竟在这个世界,女子就该养家糊口,吃软饭总归教人瞧不起的。
但无论如何,秦何能够自发学会勤俭持家,都是件大好事。
秦何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却是含着笑,这让后者怎么看怎么不爽看,面前的饭菜也不吃了,怒目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陆柒立马绷着脸,唇角的弧度却是压不下去,依旧轻轻上扬,她夸赞道:“为妻是觉得有夫如此。”
夸人又不会少两肉,陆柒向来不吝啬对他人的赞美,对着秦何也没有例外。
“这还用你说。”秦何哼了一句,眉眼间却很是得意洋洋,显然对这句话很是受用。他并不爱吃菠菜,但想着要节省,不能浪费,最好皱着眉,还是把陆柒给他夹的菜嚼了嚼咽下肚子里。
关于家中财政的事情,陆柒也不是没想过:“家里的护卫确实有些多,刚好我在辞了四个护卫,可以让她们填四个上去,这样她们的俸禄走公帐,可以省一笔钱。至于其他的进项,那董师爷我一日压不住,她就能揪着我的错处生事。到夫郎暂且忍一忍,等解决了董师爷,到时候我再与你商量生财之道。”
陆柒想做个为民的好官,但没想着要做个两袖清风的清官。在让百姓富起来的同时也捞点油水,陆柒也不觉得资金会受什么良心谴责。
往自私的地方说,官员的疏通,上下打点,那都是要用到钱财的,官员都贪,就你不贪,即便她有人护着,也会被这个圈子排斥出去。
而且这官府为百姓谋福祉很多都要钱,她想要让泉州城的百姓过好日子,前期的资金总是要一大笔的,她又没有那样的奉献精神,拿资金的身家去倒贴,让陆府的人跟着她过苦日子。
往百姓的身上说,比起两袖清风跟着她们一起吃苦的清官,她们更会爱戴虽然也爱财,但能够带着她们一起富起来的好官。
只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任何可能让董成抓到把柄的事情她都不能做,连带着秦何,她也是再三叮嘱,决不能让府中多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秦何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的,在屋子里慢步走着消食,听着陆柒叮嘱有几分不耐烦:“这个我都知道了,你已经讲了好多遍了。库房里的钥匙握住我手上,旁人送来的东西我也是一样也没接,保证不给你拖后腿。”
陆柒又接着慢条斯理地吃她的晚膳,他走了百来步,又到她跟前坐下来,乌溜溜一双眼瞅着她:“我都听说了,你积压了快一百件案子,明天你准备怎么办?”
在京城还不觉得,但在泉州城的这些天,秦何深刻的认识到一个事实。他在名义上是陆柒的正君,夫妻是一体。
他成婚之后,人家不会提他的封号,也不会计较他有个如何显赫的家世,之后关心他这个妻主陆柒如何。
自己关起门来干什么外人管不着,但在外面,要是陆柒混得不好,他也是要受人嘲笑的,所以他不能让陆柒丢脸,陆柒更不能让他在外头失了面子。
“这么好奇,夫郎明日早些起来随我过去便是。”断案的衙门都有侧门,像一些不适合露面的男眷就可以在侧门的门帘后看着。
虽说官衙重地,但秦何作为她的家眷,自然有资格在那侧门出一直待着。
吊人胃口真没品,可依着他对陆柒的了解,只要陆柒不愿意说,虽然离明天只有几个时辰,他也不可能从对方口中问出什么来。
等到到了第二日,倒是陆柒被秦何从床上早早的拖起来。秦何早早的梳妆打扮好,还很是隆重地戴上了头纱,她眯着眼睛穿官服,头发还是秦何帮着她梳的。
陆柒心中略有感慨,她总觉得自个这婚事,恋爱没有,甜蜜也没有,直接从相看两相厌变成好无激情的老夫老妻模式了。
在旁人看着她们两个妻夫和睦,相敬如宾,但这种状态分明很不对劲。她早有念头想和秦何谈谈,又担心对方缩得更远,她又无暇顾及。
这几她整日忙于公务,也没有精力和心思去努力打破这个僵局,也就任由这么胶着,等今日案子结了,说什么她也不能放任两个人关系就这么僵持下去。
陆柒的目光从帘子后收了回来,拍响了惊堂木:“升堂!”
新来的知州要审案子,而且衙门里还放出话来,说这位知州要一日就解决这些案子。
要知道这市井间琐碎小事,堂上吵起来那真是两个时辰都结不了一件案子,近一百件案子,一天功夫,那听着就是笑话。一大早那衙门口就围得水泄不通,光是涉及案子的人都有数百个,还有一大群看热闹的。
看到陆柒年轻的面容,这底下的人更是小声的议论开来。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知州大人虽说是个状元也算年轻俊秀,可未免太狂妄自大,想必今日要叫人看了笑话。
众目睽睽之下,第一件案子的两个当事人从人群让出的道走了进来,跪在了大堂之上。
☆、第056章
堂役击鼓三声,齐声叫着升堂,陆柒从暖阁东门而出,伺立在两厢的三班衙役前面放着好几排椅子,穿着绿色官服的知县跟在陆柒后头出来落座在她左下方第一把交椅下。
顶头上司第一次断案,“病了许久”的知县一大早就被知州府的人从床上捞起来。陆柒派人过去的时候请了好几位大夫,这病她也装不下去,只能坐着软轿乖乖过来看戏。
泉州知县生得白白胖胖很有富相,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热的缘故,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地拿出绿色的汗巾擦汗,一面注意着笑面虎董师爷的脸色,时不时还偷瞄一眼坐在大堂之上的,年轻了她十多岁的新任知州。
陆柒的长相很正经,严肃着一张脸的样子倒真像个干正经事的青天。偶尔不小心目光和对方对上,章安就心里一个咯噔,屁股底下像是长了刺一般的坐不住。
这董师爷和新来的知州斗法,倒霉的还不是她这个芝麻点的小官。也不知今天到底是闹哪一出,这陆知州非要让她过来,也不知到底安的什么心。
章知县眼皮跳个不停,实在是心中忐忑、坐立难安。
第一件案子倒是真的需要陆柒这个知州处置,因为牵涉到了人命。跪在地上的是一年长一年少的两个男子,看他们头上发髻,俱是已婚男子。那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出头,朝着朝堂上知州陆柒行礼:“草民闵李氏,是死者闵若之父,我今日要告这杨氏下毒谋害我女闵若。”
那个衣着朴素脸色苍白的年轻男子朝着陆柒磕了个头:“草民闵杨氏见过大人。”他手上带着镣铐,但并未穿囚衣。
这命案是昨日发生的,虽说做公公的李氏一口咬定是杨氏谋杀了她的女儿,给杨氏下了毒,那毒便下在杨氏端过去的鸡汤里。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杨氏毒害了他的妻主。衙门也不好将杨氏押入大牢,只上了镣铐,免得疑犯逃跑。
那李氏哭哭啼啼地陈述了昨天的情状,一头抢地,一副悲愤至极的模样:“民夫只有若儿她一个女儿,我们相依为命,都是杨氏这个毒夫,他和外人勾勾搭搭,这才下毒害了我的女儿,前几日他还去买了□□,大人可千万要为民做主,为我死去的女儿报仇啊!”
那杨氏模样清秀,生得很是纤瘦,他跪在那里,腰杆却挺得笔直,他死不承认妻主为他所害:“那□□是父亲让我买来毒耗子的,用量卖药的掌柜那里也有记载,草民绝没有谋害妻主,还请大人查明,还我清白。”
陆柒听了两方的陈述,又听了接了案子的捕快描述的现场,仵作呈上来验尸报告表明那闵若确实是喝了鸡汤以后中毒而死,裹在尸体上的白布被仵作掀开,那闵若嘴唇青紫,俨然是中了剧毒身亡。
按理说人证物证俱在,好像不利的条件都指向那年轻的杨氏,但她看了那份验尸报告,上头显示,闵若中的毒,并非□□之毒。
她看向堂下:“那鸡汤是谁熬制的?”
那李氏嗓音很是尖细,抢着回答道:“民夫亲手熬制的鸡汤,却是教这个狠心的毒夫送去的,当时我熬制鸡汤的时候,还有小厮在场,所以这毒肯定是这贱人在路上下的的!这鸡养了十年,只为让我儿补补身子!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怎么忍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着说着李氏就哭起来了,杨氏也开口道:“这鸡汤是爹亲手熬制的,但我绝对没有在里头下毒。”真要拿证据,他也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清白,但凭着李氏那一张嘴,他却是不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