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好像没变,好像又更加成熟稳重。
程宝珠呢?她紧紧盯着程宝珠。
那头要红又不红的头发!对,梦里的她就是这种头发!
陶倩落泪,明明是夏天,她却觉得身边冰凉凉,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眼前只有无尽的苍白。
老坑村。
晚霞行千里,瞧着天上火烧般的晚霞,就知道明儿又是个大晴天!
此时天还亮堂,越接近老坑村,徐川和程宝珠那些有关老坑村的记忆就慢慢复苏。
包括三轮车上的两个孩子,他们有好几个暑假都在老坑村中度过,当初光着屁股蛋,拿着弹弓上山打麻雀的事还记着呢!
程宝珠此时就在车上反复强调:“你可千万不能再去打什么野味了,野鸡也不行,保不准啥时候就被人拉去蹲牢呢。”
徐川摆摆手:“这我还能不知道吗?”他是做饮食的,得时刻关注着哪些玩意儿不能吃。
再说了,如今不缺肉,谁爱吃那柴的不行得炖上许久才烂糊的野鸡啊。
说话间,车子终于到达老坑村。
村口老屋和村口老树,好似还是原来的模样。
徐川眼泪簌簌落,他赶紧擦擦,把后座的大闺女给看得迷糊。
此刻,村里人正是从田里地回来的时候,当看到小车远远地朝着村里开来时,就知道指定是徐川一家回来了。
“徐川回来了!”
忽然,有人喊说。
哗啦——这绝对是个大消息。
家里做饭的,还在路上慢悠悠走着的,通通都赶来看这个离家近十年的徐川。从乡间懒汉变成有钱人,他的经历大伙想想都觉得魔幻极了。
可当徐川停好车,他们兴奋冲上前时,就被下车的程宝珠给吓到。
“这、这是宝珠,咋成这样啦!”
“宝珠生啥病,头发红不啦唧的!”
程宝珠尴尬笑笑:“染的,头发是染的。”
“不得了,这是染的!宝珠你可真年轻啊,你是一点儿都没变,咋还跟从前一样一样呢。”
程宝珠心说,我本来就还年轻着呢。
她这边说话时,徐川那边也被人给围住。他是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地被围住。
“让让,都让让!倒是先让我家徐川和宝珠回家啊!”江玉兰冲着人群喊,紧接着又扯着嗓子叫,“谁帮我搬搬行李,别堵着,帮我搬个行李!”
这话一说出来,好些想看热闹的人,就你一个我一个地把行李全部搬回院子中。
如此,围在他们身边的人少了点儿,程宝珠和徐川也终于能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回家。
老屋没变啊!
徐川又得哭了,除了院子角落新增间水泥盖的卫生间外,老屋是半点都没变!
李翠芬早就听到动静,只是被人堵在外缘根本挤不进去。
这几年她年年都有去首都,和徐川一家倒也不会生出相看两眼泪汪汪的情况。
“快,好好跟伯母来!”李翠芬眼疾手快地把被好些人推搡的侄女拉到身边,叉着腰大声说道,“这姑娘还没懂事儿就跟爹妈去首都了,你们干啥一直问人家认不认识自个儿,当然是不认识!”
徐好好再怎么机灵,也是个十岁小姑娘。刚刚被许多人推着问着,那是紧紧攥着周越的手,不知道该说些啥话。
李翠芬心说你们这些人说的都是本地话,人家个从小没在村里长大的孩子,咋能听得懂呢?
于是徐好好就被李翠芬拉回堂屋去了,她倒了杯水,又给端上一碗刚刚炸好的素丸子和肉丸子:“快吃,小龟和小越也来吃,当年好好你妈可最喜欢吃着炸丸子。”
说着,她还给挤了点儿上午熬的番茄酱。
她这人从前和程宝珠针尖对麦芒,其实现在俩妯娌的感情也一般,甚至称不上什么有感情。不过李翠芬倒是喜欢极了着侄女,她生了两个儿子,就是眼馋闺女。
不仅是好好,她对她亲姐妹的几个闺女儿也稀罕。她三姐前两年不让她外甥女读书,李翠芬愣是赶到三姐家,说你不供我供,往后你闺女认我当妈,你敢认回去我就跟你撕破脸。
她三姐被她吓住,赶忙说:供,我供!
你李翠芬如今出息了,是几个姐妹中最出息的人。还动不动就提刀骂街,在县城里得个李辣子的称号,谁敢跟你撕破脸啊?
院子中吵吵嚷嚷的,徐川他就喜欢这种时候,做梦都爱做衣锦还乡,在村里人围在中心的梦。
程宝珠实在是受不住了,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跑到堂屋中。
唉,好些婶子不信这是染的,非得摸摸她头发才行!
终于,半个小时后,院子终于安静下来。
徐川笑得脸都僵硬了,送走徐支书后,脱力似的坐在堂屋的椅子上。
江玉兰和李翠芬早在厨房做菜,程宝珠倒是躲得严实,等人走后大手一挥,赶紧拉着闺女兴奋说道:“走,妈带你去见见大菜园!”
说完,冲着厨房喊:“妈,锅里还需要什么不,我帮你们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