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艳彩把相关视频全都放在了一个文件夹里,这个文件夹有不少段视频,有一段是停车场的视频,视频上可以看到陈万霆和苏半毓下了车,然后上了电梯,很快就有一辆类似于房车的大车停在了他们车的旁边,陈万霆的车就看不到了。
这一段视频和陈艳彩叙述的非常吻合,然后大约半个多小时,房车开走了,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陈万霆和苏半毓开车离开。
这一段视频就结束了,后面有好几段视频,应该是陈艳彩截取下来的,道路监控录像拍到的陈万霆行车路线。
等到了告诉那一段,突然地,视频里的车速变得不正常起来。
谢纪白看到这一段的时候,立刻坐直了身体。
这一段视频完全没有声音,谢纪白也没有出一点声音,只是盯着屏幕看。
无声的撞击,即使是悄无声息的,也实在让人恐惧,屏幕里到处都是血,车辆损坏的实在很严重。
谢纪白几乎看不下去了,他双手扶住额头,干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他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哆嗦。
唐信立刻将显示屏的开关关上,搂住谢纪白,说:“小白?怎么了?小白?”
谢纪白呼吸越来越快,紧紧抓住唐信的手。唐信能感觉到,谢纪白的手在打颤,他的情绪很不稳定。
唐信搂着他,低头在他额头上吻着,说:“小白没事,你冷静点。”
“我知道,我知道……”谢纪白回应着他的话,不过情绪还是不太好。他死死抓着唐信,脸就埋在唐信的肩窝里,深深的呼吸着。
唐信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有点湿意,心里一震,说:“小白,到底怎么了?”
谢纪白不说话,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之中了。
唐信不知道谢纪白怎么了,他心里实在是担心,又非常的心疼,将人死死的抱在怀里。
谢纪白好像睡着了一样,呼吸慢慢变得平稳,靠着唐信的肩膀,没有说话,就那么一直靠着。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唐信轻轻扶住谢纪白的肩膀,在他的耳畔吻了一下,小声说:“小白?”
谢纪白坐起来,说:“没事了。”
谢纪白已经恢复了平静,不过眼睛还有点红,看起来就是哭过的样子。
唐信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身边,说:“小白,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谢纪白没说话,唐信也没说话,只是瞧着他。
谢纪白在犹豫,要不要开口,最终叹了口气,说:“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谢纪白还是个孩子,他记不得太多的事情,但是那件事情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场噩梦。
谢纪白和陈万霆是邻居,不然陈万霆也不会这么照顾他,谢纪白就跟他亲弟弟一样。
不过有一天,谢纪白的父母打算带着他们的孩子搬家了,这个打算很匆忙,没有什么搬家公司帮忙,几乎崭新的家具全都不要了,衣服也没有带走,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
谢纪白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走的这么匆忙。
然而他们并没有走成,就在高速公路上。谢纪白记得清清楚楚,出了一场车祸……
谢纪白不知道车祸是怎么发生的,他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被母亲紧紧的抱在怀里,他感觉到一股恐惧的窒息,然后是铺面而来的鲜血气味儿,他感觉到一股炙热的鲜血,喷洒在他的脸上,手上,全身都是。
谢纪白短暂的昏迷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好像很嘈杂,一堆人在想办法施救,然而被撞坏的车子就像一个牢笼,禁锢着他们。
他的父亲在驾驶位,谢纪白根本没法看到那里的情况,那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谢纪白只能感觉到,自己被紧紧的抱着,然而她母亲的身体好像一点温度也没有了。
谢纪白吃力的叫着他母亲,但是没有回应。他摸到一只还尚存温度的手,直到那只手的温度一点一点的降下去。
谢纪白害怕极了,在恐惧中慢慢的昏迷。
在他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谢纪白有一阵清醒。他看到自己浑身都是血,那是自己的血,但是更多的是他父母的血。
他在模糊中看到自己的父母被从车里抬了出来,几乎面目全非了,他好像根本无法辨识他们。
谢纪白说:“那一场车祸只有我活着,我母亲救了我……”
谢纪白从医院出来之后,就发觉自己有很多不正常的地方。他开始变得异常洁癖,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会有恶心想吐的感觉,见到红色的东西就会害怕,甚至是红色的食物。
他还记得,陈万霆的父母可怜他,把他接过去给他做好吃的饭菜,然而他看到一盘西红柿炒蛋的时候,立刻跑到洗手间去吐的昏天黑地。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满眼的鲜血,感觉到炙热的血液喷洒在他脸上时候的感觉。
不只如此,谢纪白不只变得洁癖很严重,他还抵触和别人接触,他无时无刻不戴着白色的手套,避免和别人的直接接触。就算如此,他还是时常想起,他母亲死死抱住他的感觉……
并不是谢纪白性格有多冷淡,总是拒别人于千里之外,只是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他害怕自己亲近的人,忽然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这有那么一次,就已经够了,足以让他在恐惧中过一辈子。
谢纪白说:“我能明白……苏老板当时的心情。”
唐信握住谢纪白的手,亲吻着他的指尖,说:“小白,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
“我……控制不住……”谢纪白摇头。
唐信搂着他,说:“小白,说实话,如果当时换做是我,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保护你的。因为我和你的父母一样,我很爱你,他们也爱你,他们想救你,并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和阴影,你懂吗?”
谢纪白说不出来话,只是也紧紧的抱住唐信。
唐信安慰的拍着他的后背。
谢纪白安静了一会儿,才说道:“唐信,我不希望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