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慢条斯理地从水边走了上来,将衣袍披上,但并未穿戴齐整,领口斜斜敞着,露出胸前漂亮的肌肉线条来。
“怎么?”他的步子缓慢,朝季青琢靠近。
季青琢一捂住自己的眼睛,便想到自己看到的水里的他,她不由自主地带着毛毛往后退了两步,退出他的院子范围。
“我……我不是有意看的……”季青琢攥紧了牵着毛毛的绳子。
系统的杀意警报虚无缥缈,她总不能贸然说出有人要杀她,有什么证据吗?
她说出去,别人只会以为她在说胡话。
季青琢结结巴巴了很久,只是捂着眼睛的手不住颤抖着,声线也惊惧。
她的法力都用光了,跑到这里,也没力气了,说话的时候也气喘吁吁。
沈容玉抬手,将她捂着眼睛的手腕握着,他的大掌温厚,季青琢指尖的颤抖停了下来。
“琢琢,你这样子,像是在逃命。”他略低了眸,对季青琢轻声说道。
“我……是……”季青琢猛地点头,承认了,既然都被系统坑到这里了,她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有人要杀你,你逃了?”沈容玉问,他抬眸,猛地看向树林的方向,在那草木掩映间,似乎有人影绰绰。
“嗯。”季青琢小声说。
“逃命,你带着驴?”沈容玉将目光从树林的方向收了回来,他看了一眼毛毛。
这驴看起来很蠢,也很老,灰败的皮毛也丑陋不堪,可偏偏那晚季青琢就是抱着它,连夜去寻药。
“嗯。”季青琢又应道。
沈容玉后退了两步,他的注意力放了几分在树林里,又开始逗季青琢了。
“我这院子小,恐怕你和驴,只能躲进来一个了。”沈容玉对季青琢慢悠悠说道。
他低头,将宽大的袖袍挽起些许,露出精瘦的小臂。
季青琢想了想,把毛毛往前推了过去,仿佛是上幼儿园的时候,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幼儿园老师。
“乖,去吧。”季青琢在毛毛的屁股上使劲推,这驴倔,死活不动。
沈容玉歪着头看她,逆着月光,神色不明,眸光晦暗。
“你不进来?”他又问。
季青琢有自己的考量,现在沈容玉出现,可以震慑住那人暂时停手,但那人还未离开。
杀她也就罢了……沈容玉也才金丹修为,他可没能力护住她。
于是,季青琢往后推了两步,她朝沈容玉摆了摆手。
她还是不敢正眼看他,细眉微垂,似乎并没什么害怕的表情,但踩踏在地面上的脚已沾了污泥,甚至还有被草叶割伤的痕迹。
季青琢觉得有些冷,应当是方才奔跑的汗水被风吹干了,她感觉鼻子很痒,一个喷嚏挠着她,始终没能打出来。
沈容玉也没再唤她,他在等着她自己过来。
季青琢手里拿着拴毛毛的绳子,递给沈容玉,她低声说道:“小玉师兄,可能是我自己的错觉,你先帮我看着毛毛,我自己回去便好。”
沈容玉没把绳子接过来,他觉得现在应该把绳子拴在季青琢身上才是。
也难怪她养了一只驴,这姑娘比驴还倔。
“你可以和它一起进来。”沈容玉终究还是让步了。
季青琢摇摇头,系统尖锐的报警声持续在她脑海里响起,她的脚钉在原地。
她只盼着沈容玉快将门给关上,就当她没有来过。
两人静默着,似乎陷入了诡异的僵持中。
直到等候在树林里的那人按捺不住了,本来杀一个季青琢简单如喝水,她没有家族,也没有背后的势力,杀了她很好解释。
但她去找了沈容玉,沈容玉身份特殊,在玄云宗的地位超然——虽然他不这么认为。
左右,将沈容玉也杀了,林中那人眸底露出疯狂的情绪来。
于是,他出手了。
“嗖——”三道锐器破空的声音响起,越过五十丈的距离朝这里飞了过来。
这不知名的暗器虽然普通,但内里注入了玄云宗长老十成十的法力,气势凛然,就算被劲风擦到一点,也要受重伤不可。
沈容玉见暗器飞来,瞳孔骤缩,他往前一步,直接将呆愣在原地的季青琢揽入怀中。
他的动作迅疾,季青琢的鼻尖撞上他露着的胸膛,他抱着她,旋了个身,她的裙摆荡起,在半空中绽出一朵花。
毛毛直接将绳子挣脱了,冲到沈容玉的院子里躲了起来,它也很怕的好吗。
“咔——”那三枚如钉子般的暗器没入沈容玉的院门,而后暗劲炸开,将这门撞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沈容玉单手抱着季青琢,而后悬在腰间的葬雪剑抽出,门上的三枚黑钉一击不成,竟又飞了起来,调转了方向,朝季青琢射出。
葬雪剑横在身前,剑身如镜,映出沈容玉漠然的眸,然而在剑出的那一刹那,这眸中露出兴奋情绪,则三枚黑钉名为“追魂钉”,一共三枚,必要饮血而归。
追魂钉击中葬雪剑,无法对这剑产生分毫伤害,只发出“叮叮叮”的三道声响,相撞的力度极大,沈容玉往后撤了三步。
季青琢被他抱在怀里,只听见尖锐的兵器相交声,她紧张的濡湿呼吸落在他的胸膛,始终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