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琢。”沈容玉唤了她一声,他薄的唇微微翘起,他的语气带着些许笑意,“你放松。”
季青琢其实很紧张,她耸着肩,肩头微微颤抖着,沈容玉如此唤她,她只能努力让自己的神经不要太紧绷。
她其实早就忘了沈容玉大反派的身份,只是现在握着她手的不管是谁,沈容玉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她都会这般紧张。
沈容玉倒是出奇的有耐心,他知道季青琢没有仙骨,没办法依靠自己修炼,但是若他吸收了灵气,灌注入她的经脉之中,亦能让灵气洗濯、锤炼她的身体,达到修炼的效果。
这对于沈容玉来说,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要摧毁一件东西,很容易,但是若要将一件将要死去的东西救活,竟然需要如此繁琐的步骤。
不知过了多久,季青琢放松下来,沈容玉的气息也终于流窜于她的经脉之中,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她仿佛是一个偶人,被沈容玉这里释放出的灵气将四肢身体串联起来。
但是,即便她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这传递而来的灵气在锻打着她的经脉与身体,这莫非就是修炼的妙处?就像用烈火反复锤炼身体,直至达成质变的那一刻。
季青琢闭上了眼,她暂且让自己放下紧张的感觉,沉浸在这奇妙的修炼感觉之中。
然而,当两人气息相连,并且在她闭上眼之后,沈容玉忽然感受到了什么。
有什么东西——他一直在寻找的,因陈年旧事而遗失的力量,在与季青琢气息相连之后,有那么一丝碎片回来了。
他眯起了眼睛,眸光忽然变得寒凉如冰,他不喜欢失控的事情,现在季青琢,明显给了他一种不受控的感觉。
沈容玉的手原本握着她的手,而后,那指腹攀着她的手背、手腕、手臂、肩头而上,拇指与食指的指腹,贴上了她的脖颈。
两人气息还是在相连着,季青琢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被淬炼的经脉上,并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变化。
她脖子上戴着的小镜子寒光一闪,系统是感觉到了,它没敢说。
沈容玉的手攀着她的脖颈,她的血流搏动倒是鲜活有力,这脖颈仿佛容易摧折的花茎,轻轻一扭就断了。
月色下,他沉默了许久。
但是,季青琢并没有挣扎,她安安静静,挺直着脊背坐着,紧闭双眼的面色平静且浅淡。
仿佛是,可以活着,也可以死了,但是她现在没有死,那就活着好了,这种奇特的状态。
骤然间,沈容玉将手收了回来,两人气息的连接中断,季青琢睁开了眼,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脖颈上移开了。
她仰头看向沈容玉的肩头,问道:“小玉师兄,这样就是修炼了吗?”
“你无仙骨,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修炼。”沈容玉说,他的力量特殊,也只有他能连接季青琢的气息,帮助她修炼了。
“就是,一定要这样?”季青琢的身体往后倾,她确实不太习惯这般亲密的接触。
“不然能如何,你若愿意靠在我身上,也不用如此累的。”沈容玉的语气又带上了些许浅薄的笑意。
季青琢抿了抿唇,她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角,只道了声:“不行。”
“玩笑而已。”沈容玉说。
季青琢看着他搭在桌上的手,点了点头:“好。”
“课上着吧,明日继续即可。”沈容玉拿起桌上葬雪剑,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季青琢在他离开之后,抬手将自己的脖颈摸了摸,她能感受到在这里留下的热意。
跟着这么一位大反派,果然是……危险重重,她如此想道,但又不太怕。
她所有的情绪都浅淡,连恐惧也收敛且平静。
季青琢趴在桌上,开始翻看今日的教材,系统没说话,因为它被吓到,现在还没回神。
夜晚,虞素空又联系她了,他说他给她准备了一个小小的代步法宝,能飞,而且不需要法力就能操控,他预先在法宝里留下的能量足够它使用。
这是一个类似圆盘的法宝,站立其上,用脚尖操控便能控制方向与速度,而且还能调节圆盘的大小,调节至最大的时候,能站立两三人。
虞素空叫着小法宝为“飞轮”,季青琢也就这么叫了。
有了飞轮之后,她去上课总算是不用沈容玉领着了,但是两人每日都还能相见,因为他还要帮她修炼,这让系统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沈容玉会每日都帮她?
当然,在不久之后,门内一次课程的小测,季青琢不出意外地得了个最后一名,修炼与法术课她这是没办法,但阵法等课程,系统不理解季青琢为何要考低分。
晚上睡觉之前,季青琢躺在床上发呆,系统在她脑海里唠叨:“宿主啊宿主,你这样可就不行了,你看沈容玉可在门内测试里拔得头筹,你的名字和他的名字,有那么远的距离。”
季青琢在床上翻了个身,她盯着窗外的月色,只回答道:“系统,我不想。”
“为何不想?”系统又问,它这回才算是明白自己究竟绑定了怎样的一个宿主。
“不想,没有理由。”季青琢脾气倔,她就是害怕太过引人注目,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你怎么倔得跟你的毛毛一样?”系统气死了。
“嗯。”季青琢淡淡应了声,她将自己的被子拉了起来,翻过身去,缩在墙角,“系统,算你倒霉,挑了我。”
系统气得不再说话,季青琢准时睡觉,直到半夜,有什么东西在门外发出了声响。
本来安静睡在院中的毛毛在深夜拱开了季青琢的房门,它踏着虚弱的步子,走到季青琢的床边,他的鼻息散发着热气。
它用自己的鼻尖拱着季青琢,将她拱醒了。
第17章 17%
季青琢醒了,就连半夜被不明物体拱醒这件事,她似乎也没多害怕。
她翻过身去,锦被自腰间滑落,她眯着眼,借着月色,看到毛毛将脑袋搭在床边,它看着她。
它是一只老驴了,双目浑浊,在那驴肉火锅店里,他本就要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