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情景里,萧华长公主至始至终未发一言,直到出宫后坐在她们公主府自己的马车里,萧华长公主才说:“宫里人事乱,小孩子也不尽是小孩子的心。”
长乐没有接话,她何尝不知道,但有些东西,不是不面对,就能省一份心的,比如她前世,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但是,她不想和萧华长公主说,她知道她做些什么,萧华长公主都不会拦着她的,那她又何苦先说那些事情,换来她娘的不安呢?
她娘强势了半辈子,也有累的时候,也该想想清福了,换了一世,也该换她来承担,换她做些力所能及可以保护她娘的事了。
不提这些凄风苦雨的事,眼前就有一桩喜事即将来临。
长乐适时地转移话题,“娘,你和周叔叔……?”
不用长乐全问出来,萧华长公主已是喜上眉梢,爽朗地说道:“自是要大办一场的。”她欠周灼一场龙凤烛前的三拜天地。
“那女儿先恭喜娘了,”长乐坐着给萧华长公主福了福,“愿娘亲永远欢欢喜喜、平平安安!”
菩萨保佑,其他,她再无所求了。
至于她和李荣享,那不是所求,那是一生的甘愿,不求亦是求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有一更噢,哈哈,抱抱亲,这个年一转眼过完了,时间真快!
☆、第79章 78.0|
长乐回到富昌侯府时,杨易宁已经在侯府里主持起大局来了。
平时,杨易宁在侯府里说句话,连得脸的老嬷嬷都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如今却是形势逼人,满府里,没一个做得主的人,杨易宁肯在这个时候挑起大梁,留在侯府里那些走不得了的管事随从,不听也得听了。
这散散乱乱的一家子,总得有一个说句话的人在吧,否则,丧事以发,丧礼难道不办吗?还嫌他们富昌侯府不够丢人吗?简直把整个上京城前半年丢的脸,全都承包下来了。
当然也有那几个不开眼的,大多都是原先小田氏信重的管事嬷嬷,杨易宁使唤她们的时候,她们总能给杨易宁找点不自在出来。
好在那些事情,多属内宅之事,而富昌侯府的内宅目前的现实情况是没有女主人担当,杨易宁做为一个男性,也不便太踏入内宅,他吩咐下去,那些嬷嬷们不听,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放任自流,爱听不听了,反正,他前院的事还管不过来呢。
以富昌侯府现在的模样,他便是有哪里做得不够周全了,谁还能说他什么吗?他难道还怕被谁说不成?
老太太病故,他大伯富昌侯在京兆尹大堂上,连送丧报过去,那边也没放人回来,而他爹,富昌侯府的二爷,已被自己亲娘的死状,吓得三魂丢两魂,七魄全不剩了,缩在自己卧室里不敢出来好说,还要两名通房,贴身照顾侍候,噢,卧房门口还摆了两名阳气顶盛的青年男性家丁守门。
杨易宁颇为哭笑不得,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活宝爹……
就在杨易宁在前院压着老管家,派发牌子下去,按排丧事时,在前院给他挑事的人出现了。
“我且不知道咱们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庶子,管起事来?”
随着这句话在堂里炸开,本来只是有些嘈杂的堂内,顿时一片乱遭起来。
杨易宁一抬头,只见堂门口进来一位风尘仆仆、穿一身靛青儒衫的青年男子,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比他胖一号的穿紫金圆领衫、与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子。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同父异母的两个弟弟,皆是他爹和他嫡母小田氏所生的,其中在前的是嫡长子杨易林,后面跟着的是嫡次子杨易枫。
杨易林做为杨宁泽与小田氏的嫡长子,一直为侯府的宝贝头,明面瞧着是待遇是不如原先住在侯府的长乐,但背地里却是小田氏四处延请名师为这个宝贝儿子起蒙授学,更是在杨易林十五岁时,送他去了华荫书院求学,可见用心良苦。
可惜啊,这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有些人就是用书山堆着,也学不出来绵绣文章,这杨易林书院一去就是好几年,直至现在还没有学毕业考出来呢。
不过,杨易林这个当哥的,能比着杨易枫那个当弟的强些。
杨易林书读得虽是一般,但怎么说还学到了小田氏的一些心眼子和手段,杨易枫却是妥妥随了他爹杨宁泽,十几年书读出来,就记得一句‘书中自有颜如玉’了,连‘黄金屋’都是不好的。
这次小田氏出事,被‘请’进京兆尹大牢,做为小田氏的嫡长子,杨易林还怎么能有心情继续在书院读书,杨宁泽早把小田氏出事的消息送到书院去了,杨易林接到消息,昼夜兼程往回赶,这是才赶回来吧。
正好,刚巧就赶上太夫人殁。挺好,不用再传第二回消息了。
面对杨易林尖刻的指责,杨易宁心里一阵冷笑,当他爱管府里这乱套事啊,他这全是看在长乐的面子,念着长乐对他的好,在他最失意时的结盟与扶持。长乐不在府里,他想要给长乐撑个场面,不要长乐以后接手富昌侯府时太难看。
——他还不知道长乐和萧华长公主关于富昌侯府何去何从的商定,更不知道他已经被定为富昌侯府下一任的接班人了。
他有雄心壮志,想用自己一身的才学,通过努力,为自己打拼出一份前程,却没有狼子野心,用些邪魔歪道的手段,贪想着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经过两世,长乐瞧出来他这一点,才与他为重的。
“你离家多年,不知道的事多着呢,用不用我这个当兄长的挨个和你讲啊,这些年的四书五经是不是白学了,尊兄重长,学院的夫子没教你吗?”哪怕他是庶子,他也是杨易林的长兄。
想当年小田氏主持府内中馈的时候,多有打压杨易宁,杨易宁被迫要避着杨易林的风头,只是眼前……他这口气要是一再忍着,真是对不起长乐对他的看重,忍成乌龟了。
在家里做了这么多年尊贵的嫡子,从来是说一不二的杨易林,冷不防被一向叫他瞧不起的庶长兄杨易宁训个脸白,哪里肯让。
他还未及出嘴反驳,跟在他身后的亲弟弟杨易枫来了本事。
“兄长?哼,你不过是一个贱婢所生的野种,”这话他娘小田氏常说,他学个十成足,“有什么脸面教我们兄弟,这府里有我兄长,哪还轮得到你,便是长辈全不在,也是我兄长最名正言顺接管侯府事务。”言外之意,根本没把杨易宁当成哥。
杨易宁被杨易枫如此露骨的话,气得眼里寒光都闪出来了。
论打架,他或许不是别人的对手,但单论嘴皮子,杨易林和杨易枫捆一起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他可是科举出身的文人,骂人都是不带脏字的。
“三弟这话说得太不负责任了吧,我娘是贱婢,那你娘呢?我娘总归是良家女,你娘现下怕是死囚牢里在押的与国与民都有罪的犯人吧?赶问一句,我若是野种,你又是什么呢?”
杨易枫这个时候,与他论出身,是不是有点傻……
“你……”杨易枫气得爆跳起来,又说不过杨易宁,就想要伸手过去。
还算有些理智的杨易林,一把拦下了他,“与他逞什么口舌之快!”赶紧把整个侯府收拢在手,才是正事,要不她娘多年的心血,岂不是白费。
三人正在僵持时,站在门边已经有一会儿却一直未显身的长乐,再也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