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总是有英雄情结的。一个男人在生死面前,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护你周全,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感动。如果乔晋渊真的再追她,她愿意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这一次,没有盲目的崇拜,没有师兄对师妹的责任,只有纯粹的感情。如果他们都觉得彼此是共度余生的人,就可以重新在一起了。
可是这么久了,就连乔旭都跟她联系了几次,乔晋渊却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微信。那天危急时刻的约定,仿若轻烟,风一吹就散了。
那就算了吧。
感情的事强求不得。
三个月后,羊城终于传来好消息,东庭制药研制的anti-cr成功通过人体实验,获准上市,这是一种可以加速cr病毒生长,缩短其存活周期的药物。这个消息是在羊城卫健委的新闻发布会上,由东庭制药的副总姜兰宣布的。姜兰表示,药物获批之后,已经开始量产,据估算,羊城这场由cr病毒引起的困境将在未来三到五个月内彻底解除。
余殊望着屏幕上姜兰那头利落的短发,虽然知道乔晋渊跟她之间应该没什么,但想起他之前几次抽血救她母亲,而如今这么重要的场合,就算他自己实在抽不开身,也应该让陆天青这个ceo出席才是,可他却让姜兰来露脸,余殊的心里微微泛酸。
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吃醋,她立马把心思都收了起来,疯了么?她跟乔晋渊只不过是前夫前妻而已。
姜兰的话还是靠谱的,四个月后,羊城的形势得到了全面的控制,解了封;半年后,cr病毒被彻底消灭,余殊和夜花千树也跟外公道别,回到了羊城。
余殊仍旧住在父母留下的房子里,生活和工作慢慢恢复了正常,乔旭有时候会过来蹭饭,两人闲聊一些家常。余殊试探着问起乔晋渊,乔旭说他现在特别忙,脚不沾地的,要么在出差,要么就在出差的路上,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至于在忙什么,乔旭不懂生物医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余殊和乔晋渊仍旧处于不联系的状态,日子久了,她那原本就不是很热的心,进一步冷却下来。她想,这样也挺好的。危急时刻的舍命相救,或许敌不过柴米油盐的漫长侵蚀,他们的记忆停留在那一刻,是最美好的结局。
《涤荡》第二季磕磕跘跘地杀青了,夜花千树给大家放了一个星期假。余殊想起冰箱里的存货不多了,于是出门购物。结果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见到了乔晋渊的车。
那辆车的车牌号是她的生日,很好认。
此时他们之间只隔着三辆车的距离,余殊心里积压了很久的情绪又慢慢涌了上来。她想,等下如果并行,她该如何面对他呢?
轻描淡写地说一句:“hi,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还是“最近工作很忙吗?要注意身体哦。”
抑或“东庭攻克了cr病毒,真是太厉害了。”
……
总之,绝不会是“你说过要把我追回去的,为什么一直不行动?”
红灯转绿,她下意识踩了油门,向那辆车靠过去。等近了才发现,对方并没有开窗,那玻璃是单面的,她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
而对方显然也没有注意到她,车子在路口掉了个头,往西边开去。
她皱了皱眉,这个地段已经是外环,再往西走可就要出城了,乔晋渊是想去哪里?
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转了向,等反应过来,已经跟着乔晋渊的车走了好几公里。她有点懊恼,不想跟了,但导航显示,这附近并没有掉头的地方,只好硬着头皮远远吊着。
然而等到能掉头的时候,她又并不想往回开。
带着这样矛盾的心情,她一路跟着乔晋渊到了郊外的一座疗养院。乔晋渊的车直接开进了疗养院的大门,余殊下意识跟着开过去,一直到门口,才倏然醒悟:这疗养院看起来十分高大上,肯定不会随便让人进去的,自己马上就要被拦下来了。而乔晋渊的车就在不远处,要是被他发现,她该怎么解释?他会不会认为她是一个跟踪狂?
她一边降下车速,一边想着对策,然而她想象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没有被拦在外面,乔晋渊也没有发现她。门口的智能识别系统扫了她的车牌之后,就直接放行了。
她一头雾水地跟着乔晋渊的车到了停车场。停车场很空,她把车开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熄了火,偷偷注意着乔晋渊的车。那车很快也停好了,车门打开,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下了车,迎面走来。如果是别人,肯定以为那是乔晋渊,但余殊却一眼就认出,是乔旭。
他来这里干什么?
不是乔晋渊,她整个人都自在多了,立刻下车喊道:“乔旭!”
乔旭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眼神有点慌乱:“你怎么在这里?”
余殊见他这副神情,知道有猫腻,走到他面前,冷淡地问:“你来看谁啊?”
乔旭的眸光闪闪烁烁的:“看一个朋友。”
“哪个朋友?我认识吗?”余殊盯着他,“认识的话,我跟你一起去啊。”
乔旭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肯定是在城区就被她盯上了,她跟了这么久,没得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只好道:“看归看,看了别怪我隐瞒啊,不然我就不带你去了,我们现在就打道回府。”
余殊实在是好奇极了,当即答应:“行行行,都依你,走吧。”
停车场离疗养区不远,两人并肩而行,余殊察觉乔旭的步伐很沉重,心里隐隐涌起一股不安,又不明白这种情绪是因何而生,整个人都闷闷的。
很快,两人便到了一间病房外。
房门紧闭着,里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声低沉的吼声,应该是人发出的,但跟野兽也没差多少。余殊一颗心砰砰直跳,转头望向乔旭,低声问:“里面是谁?”
乔旭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缓缓吐出那两个字:“小叔。”
余殊失声:“什么?”
乔旭往旁边侧身,示意她走过去。原来门上有一扇窗,不过她个子太矮,要踮起脚才能看到。她扒住窗棂,往里一看——
里面确实是乔晋渊。他的四肢被捆缚带绑在一张木床上,但他显然不甘受缚,正试图将那些捆缚带崩断。木床因为他的动作发出了很大的声响,但却纹丝不动,可见是特制的。就在余殊从门窗玻璃观察的时候,乔晋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倏然转过头来。那双原本深邃漆黑的眸子此时泛着可怕的猩红,他的身体扭动得越发厉害了,整个人就像一头暴怒的危险的野兽。
余殊怀疑自己眼花了,又或者出现了什么幻觉。
眼前男人的表现太熟悉了,就是cr病毒感染者的症状,但怎么可能呢?cr病毒已经被消灭了,而且是被乔晋渊公司研制出来的anti-cr消灭的,他怎么可能会感染,又怎么可能在所有感染者都出院后,还被绑在疗养院里,经受病毒的折磨?
他看她的眼神那么凶狠、无情,他已经不认得她了。
他怎么会不认得她呢?他明明说过,要把她追回来的。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小梳子,别哭。”她循声回头,发现说话的人是乔旭,而这时,一颗滚烫的泪珠滑落到她的手背,她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怎么会这样?”她恍惚地问道。
“是cr病毒的终极变异毒株。”乔旭轻声说。
镜头回到遥平那个空旷的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