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殊累得眼皮子都撑不开了,正准备睡觉,乔晋渊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伸手去拿,余殊抓住他的手,放回到自己身上,声音里带着恳求:“不要接。”
乔晋渊犹豫了一下,躺下了。
然而对方却不肯罢休,锲而不舍地一连打了五遍。乔晋渊没再理会箍着自己的余殊,起身将手机拿了过来,接通:“喂?”
对面传来一个男声:“晋渊,姜兰的母亲要进行紧急手术,我觉得你需要马上来一趟医院。”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这边环境清幽,这个点更是安静,余殊将手机里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作为一名配音演员,她对声音很是敏感,对面那个声音她不算熟,但是认得,那是乔晋渊公司的ceo陆天青。
姜兰是谁?她的母亲需要急救,为什么陆天青要给乔晋渊打电话?
“好,我马上过去。”乔晋渊的反应在余殊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是她没想到,他会当着妻子的面,深夜去见另一个女人;意料之中是因为,如果乔晋渊不重视那个女人,陆天青就不可能这个点给他打电话了。
她抿着唇没说话,双手维持着被他丢开的姿势,垂眸望着床单,视线有一些模糊。
乔晋渊今天是临时决定留在这里过夜的,他的衣服都在公司和原来的房子里,这边只有睡衣。他将白天的衣服换上,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去见个合作伙伴,你好好休息。”
余殊没应。
当她是聋子,还是傻子?什么合作伙伴需要深夜相见,还是在对方母亲动手术的关键时刻?
乔晋渊等了三秒,没等到回音,径直走了。
余殊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满身的痕迹,忽然觉得自己很狼狈。
乔晋渊飞车赶到医院,原以为会见到人仰马翻的场面,没想到却很平静。姜兰坐在服务台前,一个护士正在旁边小声跟她说着什么,她的脸色不太好,但是没有露出一丝慌张来。
的确是个人物。
陆天青原本在护士站门口,见到他,迎了上来。乔晋渊冲他点点头,两人一起走过去。
两人都高大英俊,同时停步,一大片阴影立刻覆盖下来。年轻的护士明显有些心猿意马,说话的声音再次低了一个八度。姜兰一直听她说完,这才抬头望向乔晋渊,语气淡淡:“乔董来得真及时,趁人之危这种事,你可真是轻车熟路。”
乔晋渊没理会她的讥讽,只道:“专利权给我,供你母亲半年的血,随叫随到。”
陆天青在旁边开玩笑,试图缓和气氛:“当然也不能一次性抽太多哈,我们乔董只是看着壮,其实内里有点虚。”
姜兰咬咬牙,对着陆天青伸手:“合同拿来。”
陆天青早有准备,将一直拿着的文件袋递给她,又体贴地递了一支笔过去。
姜兰抽出合同,略翻了翻,便在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陆天青陪着乔晋渊去抽血。姜兰这条线,他们跟了大半年,对方死活不肯松口,若非她母亲突然病重,又是罕见的熊猫血,他们还真找不到突破口。
抽完血,乔晋渊按着棉签,坐在椅子上。姜兰已经跟去手术室那边了,陆天青看了他一眼,说:“刚才在家?”
乔晋渊“嗯”了一声,也不问他怎么猜到的,两人相交那么多年,很多话都不用明说。
“回去还是解释一下吧。”陆天青拍拍他的肩膀,“女人总是多疑的。”
乔晋渊将棉签扔到垃圾桶里,站起身:“不用,余殊一向很懂事。”
“唉你这个钢铁直男——”
“回去休息吧,明天召开高层会议,开始启动‘辰星计划’,还有得忙呢。”
陆天青听到“辰星计划”几个字,神色一凝。他转头看了看窗外,外面高楼林立、霓虹闪烁,这是一座不夜城,多少人的梦想在这里起航,又有多少人将青春葬送在了这里。他轻声说:“转眼就十年了。”
十年前,辰星计划首次启动,最终以一场事故结束,两位领头人遇难。
十年后,他们的学生强势重启项目,带着一股孤绝的劲头。
两人出了医院,各自开车,陆天青问:“回家?”
乔晋渊想了想:“太晚了,回去会打搅她,我回公司。”
陆天青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还是回去吧,余殊可能还在等你。”
丈夫三更半夜被人从床上叫走,哪个女人能睡得着?
乔晋渊语气肯定:“不会的,她很累,肯定早就睡了。”说完他不再理陆天青,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陆天青无奈地望着他的车尾气,心想:“你就倔吧,有你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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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乔晋渊把余殊独自丢下,后面的几天都没有回家。若是以往,余殊会算着频率,在不太打搅他的情况下,给他发发微信,打打电话,可是这一次,她什么都没做。
一方面是伤心失落,另一方面是自尊心受损。
还有无法抑制的怀疑。
“姜兰”这个名字,在她的反复掂量中,几乎成了魔咒,时刻萦绕在耳边,吞噬着她原本就不多的安全感。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怀疑的,他们认识十年,结婚三年,乔晋渊在女人方面从来没有过任何劣迹。可是信任这种东西,一旦开始有裂缝,而又没有得到及时修补,很快就会变成鸿沟。
她决定不主动联系乔晋渊。
好在她的假期已经结束,明天就开始上班了。有工作做寄托,就没有那么多闲暇去想烦心事。她苦笑着想,说不定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乔晋渊那样的工作狂呢。
她工作的地方叫做“声入我心配音工作室”,是她的大学学姐魏澜创建的。她很早就在工作室实习,毕业后就直接签了约。魏澜偏爱她的声音,给了她好几部动漫的女主角,她自己也争气,如今在业内也算是小有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