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氏是学堂的杂役,也是指认唐立的目击证人。
林菲拦住贾氏,说明来意:“我是唐立的母亲,听闻你指认我儿推死者下湖,想来同你确认一下。你既然看见我儿推人下水,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喊人来救溺水的孩子,而是等孩子溺水之后,才跳出来指认我儿呢?”
贾氏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她听林菲提起这茬,眼神飘忽躲闪,摇头道:“我没空!我没空同你说话,你赶紧走罢!”
说着,就赶林菲离开,林菲当然不走。
两人拉扯间,林菲被强壮的贾氏推的直接摔倒在地。
而这一幕,也正好落入了对面小楼上远眺的皇帝眼中。
皇帝缓缓眯起眸子,眸光乍喜之后,复杂晦暗的阴沉下来。
他抬手按住腰间玉佩下挂着的络子,冷声问一旁太守:“你方才说,这女子有丈夫和儿子?”
第99章 099 软肋
太守听皇帝问询, 毕恭毕敬答道:“启禀陛下,根据微臣得来的消息,此女的丈夫是个大夫, 两人育有一子,尚且不满五岁,他们原是住在闵州南面岛屿的一户人家, 因儿子要入学,所以丈夫带着儿子来闵州学堂拜师,因此子牵扯到一桩学堂溺亡的案件,所以暂时被收押在南县的大狱里面, 她的丈夫因妨碍公务,也被暂时关押在狱中。”
皇帝听完,沉默下来。
太守见皇帝一直眺望那女子所在方向,但面色阴晴不定, 尤其眸色晦暗, 也不敢多言, 而是安静的立于一侧,连呼吸都尽量放轻。
几息之后, 方才听到皇帝仿若喃喃自语道:“不满五岁……”
民宅那头。
林菲到底不敌贾氏力气大,被她推倒在地后, 等再次爬起身时,贾氏已经仓皇地跑进了房内。
林菲冲上去把房门拍打的大响。
她一向温柔娴静, 从未这般粗鲁过。
可是一想到狱中的孩子, 来自母爱的力量完全激发了她的潜能,让她不顾一切也要喊那贾氏出来,把话说清楚,还孩子一个公道!
民宅连成一片, 夜里闹出的动静太大,难免就惊扰了附近的人家。
“吵什么吵?”有人把头探出窗口,朝林菲这边喊道:“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
另一户人家也亮起灯来,先出来一个男人,见到林菲貌美,不免就出言调戏几句:“哟!哪来的貌美小娘子,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吵死个人!你敲不开他家的门,不如到我家来,叫哥哥收留你一夜如何?”
话刚说完,就被后面出来的女人揪着耳朵给提溜了进去,那女人对着林菲啐了口痰:“浪.骚的小贱人,还不快滚!”
林菲不理会旁的叫骂,还在敲打贾氏的木头门。
门里面落了栓子,这会儿被拍的扑扑振动,里头的木条栓子也摇摇晃晃。
实在经不住林菲的闹腾,木门打开来,里面出来一个肥胖的男人。
贾氏的丈夫是市井的屠夫,长的肥头大耳,腰粗膀圆,也没什么文化,他被林菲吵醒,已经发了怒,正准备拎起林菲的衣襟把她扔出去。
就在这时,两个衙役从巷口走来。
“半夜三更不睡觉,吵什么吵?”其中一个衙役对屠夫喊道。
屠夫收回准备去拎林菲领子的手,对衙役道:“这个女人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吵死个人,俺正准备揍她一顿,仍远了去!”
衙役阻止屠夫,劝说他回去睡觉。
另一个衙役走到林菲旁边,问明缘由。
林菲把来龙去脉同衙役说明,又道:“那个贾氏有疑,我要寻她问个清楚。”
“你既说她是目击证人,若要寻她问事,要么白日来寻,或者你找个状师来寻也可,你这样三更半夜的属于扰民,再闹下去我可要把你抓起来了!”衙役说道。
林菲红着眼睛道:“我在门口守了一天,这贾氏白日既不在学堂,也不在家中,只守到刚才才见贾氏回来,我也请了状师,但状师每次来寻,那贾氏要么闭门不开,要么她的家人就说她不在!好不容易今日寻到,我才想无论如何,找她说个明白!”
“那你也不能扰民!”衙役说道:“很晚了,你先回去。”
林菲不愿走,她怕一走之后,这贾氏对她起了防范,以后再难寻到。
可两个衙役都盯着她,刚才那满脸横肉的男子也又凶又蛮横,她一个柔弱女子,如何是他们的对手呢?
林菲只得以退为进,先行离开。
她从巷子里走出来,两只小手已经被拍的泛红,她无力地靠在墙边,又用发红发烫的双手掩面,终于压抑不住的细声抽泣起来。
自从出岛之后,她夜宿客栈,白日又要为案子四处奔波,真的太累了。
而且,眼见着手中的银子一日少过一日,再这样下去,熬不到唐星河和唐立出狱,她连最便宜的客栈都快住不起。
就在林菲掩面哭泣之时,她听到了由远及近的一道脚步声。
林菲闻声抬起头来,只见一名穿着禁军软甲的将士走到林菲跟前。
将士披甲执锐,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京中铁骑。
林菲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见过贵人。”将士开门见山道:“陛下今夜抵达闵州,如今宿在府衙,陛下让末将来转告贵人,若是贵人有难处,可以去城东府衙寻陛下相助。”
说完,也不等林菲答复,便径直离去。
林菲看着将士离开的魁梧背影,一时怔愣地不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