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月娘突然喊住她。
林菲筷子一顿,朝月娘看去。
“怎么了月娘?”她疑惑道。
月娘手指紧张的攥着帕子,沉默着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毕竟是刚上的菜,我怕烫着贵人的嘴。”
林菲含笑应她:“不烫了,你放心罢。”
说罢,林菲已经把那块里脊肉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口感很快蔓延整个口腔,她满足地眯了眯眼眸,又夹了一筷子吃。
一番午膳下来,那盘被月娘挪到林菲跟前的里脊肉竟吃了小半,算是整桌菜吃的最多的一盘了。
按照往日,午膳后林菲便要在大殿周围转着圈儿的散会儿步,消食。
可是不知为何,她今日用完膳后,小腹坠坠的,有些不适,便没有去散步,而是让月娘搀扶着回了寝殿休憩。
八宝琉璃榻上,林菲靠着个湘妃色冰裂纹锦锻大迎枕闭目养神。
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她额头和鼻翼两侧都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子来,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尤其是小腹,愈发垂坠的厉害。
“月……月娘……”林菲唤道。
月娘本就寸步不离地守在纱帐外,这会儿听到林菲唤她,立刻挑开纱帐走近。
她蹲到琉璃榻边,握住林菲的手同她问道:“贵人你这是怎么了?如何面色这般惨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林菲双手本能地护住小腹:“我好疼……肚子好疼……”
她说着,目光下落的同时看到从裙底流出来的鲜红血液,惊得猛然睁大了眼。
“孩子……我的孩子!”林菲喊道,双手也同时紧紧护住了小腹。
月娘也吓了一跳,立刻跑出去喊:“御医!快传御医过来!”
……
东宫一片萧瑟冷肃。
殿外禁军把手,殿内噤若寒蝉。
闻讯赶来的杨则善穿着上朝的四爪蟒袍,头上的金冠也因为回来路上跑的太快而有了歪斜,他倒也无暇顾及,正双手负在身后,在殿内来回踱步。
“殿下。”御医从明黄色垂幔里走出。
杨则善立刻转过身来,问道:“如何了?”
御医无奈的摇头:“怕是保不住了。”
杨则善面色一沉,立刻问道:“大人没事罢?”
“大人倒是没事。”御医说:“孩子本就月份小,经不得一点动荡,更何况还是那般烈性的堕胎药。”
杨则善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后,黑眸里卷起风暴。
他压着情绪哑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御医见杨则善面露厉色,便有些迟疑,于是斟酌着用词说道:“经微臣刚才号脉和观察,贵人该是服用了烈性的堕胎药,才会致使胎儿滑落。”
“堕胎药?”杨则善阴鸷地眯起眸子:“可否查到堕胎药的源头?”
“这就要逐一查验贵人今日的饮食了。”御医回道。
杨则善点头,命梁生领着御医去查验今日林菲所有吃过的食物喝过的茶水。
梁生立刻应下,这便领着御医离开。
杨则善的目光从御医离去的背影上收回,他抬手准备掀开垂帘进去,可又生生止住了。
他此刻满腔惊怒,既有失去孩子的悲痛,又有对林菲的猜测和质疑。
但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杨则善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他此刻不该进去,更不该见她。
他怕自己想错了,误会了她。
更何况,林菲才小产,这会儿身子还难受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许多,他不能因为一时的猜疑,而再次伤害了她。
杨则善这般想着,便收回了欲掀开垂帘的手,转身出了大殿。
……
一柱香之后。
承乾殿的书斋内。
黄案前摆着一盘尚未用完的糖醋里脊,杨则善睨了一眼,方才问身前的御医:“这盘菜有问题?”
“是。”御医道:“里面掺了蛇蝎草磨成的药粉,这药粉无色无味,银筷头也未必试的出来,但却是最烈性的堕胎药,一旦食用,便会滑胎!”
杨则善听完,先是沉住一腔怒意,闭上眸子。
他缓了缓,才睁开眼,看向一旁候着的梁生问道:“可有审过御厨和传膳的宫婢们?”